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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麼——」謝思芒徹底爆發,再度撲向梅花鹿。
路祈依然預判了鯨鯊的攻擊,卻不料對方的速度竟然恢復,甚至在爆發中二次提升,快得可怕。
閃躲不及,路祈被狠狠撲倒。
謝思芒單手掐住梅花鹿咽喉,將他提起來抵到牆上,聲嘶力竭,幾近癲狂:「你以為你偵查繫念得輕鬆,我通不過學期體測就是我不夠努力?就是我活該留級?告訴你,你能這麼順利是你命好,是你投胎投到了陸地科屬——」
「沒想過吧,弱勢科屬里也是有鄙視鏈的,」謝思芒的聲音像哭又像笑,掐著梅花鹿脖子的手,力量不斷加劇,「肉食性鄙視雜食性,雜食性鄙視草食性,大型鄙視小型……但唯獨有一個共識,海洋沒有強勢科屬,所有海洋科屬都在鄙視鏈最末端!」
路祈後背緊緊貼牆,雙腳接近離地,呼吸越來越艱難:「科屬……是天生的……犯罪……不是……」
「好一個科屬天生,」鯨鯊的巨口幾乎懟到梅花鹿臉上,「那你知不知道,我從記事起就被告知絕對不能獸化。一個獸化者,人生記住的第一件事是千萬不要獸化,為什麼?因為我生活在陸地上,一獸化就要擱淺!」
「你在學校里見過海洋科屬獸化嗎?你們在訓練場獸化奔跑、飛翔的時候,我只能幹看著,你們將獸化覺醒課本上的知識結合實踐的時候,我只能空背理論,分專業越野考試所有人都被允許獸化,只有我,全程非獸化堅持下來。除了假期能去一去大海,剩下的選擇僅有學校游泳館。多可笑,海水科屬被逼到淡水裡,還要定好時間以免待得太久身體出現不良反應,這一切僅僅因為我想獸化……」
「如果說弱勢科屬在這個社會裡的生存空間只有百分之二十,那麼海洋科屬連百分之二都不到。就因為我們數量少,聲音小?人類如果不能建立海洋社會,為什麼這個世界上要存在海洋科屬——」
伴隨鯨鯊再次吼叫,梅花鹿被掐得徹底窒息,眼睛開始充血,雙手緊緊抓住鯨鯊手腕,卻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
就在這時,胡靈予撲了上來,直奔鯨鯊那條粗壯手臂,拼盡全力一撞!
謝思芒胳膊一晃,手上有些微鬆勁,卻沒真正鬆開。
胡靈予又一口狠狠咬在他手腕上,犬齒刺破皮膚,咬破血管。
路祈趁機卯足最後力氣,一腳踢中謝思芒肚子。
鯨鯊踉蹌著後退半步,手上終於鬆了。
路祈拼命呼吸,大口大口汲取氧氣。
小狐狸恨不得將鯨鯊手腕直接啃爛,但也知道不現實,見路祈獲救,立刻鬆開利齒,回到梅花鹿身旁,「呸呸」兩口吐掉嘴裡鯨鯊的血,重新用野性之力凝集身體防禦:「說了這么半天,不就是報復社會,別拉上弱勢科屬,我們可不想被你代表!」
「不不不,」鯨鯊一連說了三個不,語調上揚,暴虐氣息里混雜著神經質,「不是報復,是造福。看一看在你們眼前的這個我,獸人化讓我與科屬能力完美融合了,我可以在陸地上自由呼吸,也可以在海洋里盡情遨遊,可以在奔跑中釋放速度,也可以在遊動中追逐浪花……」
謝思芒再次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全人類:「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種幸福播撒給每一個被詛咒科屬,不限於海洋,也包括你們這樣的。讓所有弱勢者掙脫桎梏,打破環境制約,彌補先天不足,海洋走上陸地,弱小戰勝兇猛。」
「但這些都是建立在一個又一個無辜生命上的。」胡靈予不指望叫醒瘋子,只是心疼那些受害者,心疼十一歲就失去父母的小小路祈。
謝思芒:「這是進化必然的代價。」
扶牆喘息的梅花鹿,聞言冷笑:「你管這叫『進化』?」
「是的。」謝思芒微微仰起頭,眺望未來,「涅槃已經成功,只需要十年,不,也許十年都不用,獸人化就會成為弱勢科屬們繼獸化與半獸化後的『第三態』,全人類都將見識到這種形態的偉大。當弱勢科屬不再羸弱,自詡強勢者們就會發現……」
「他們變成了『弱勢科屬』。」胡靈予接口道。
謝思芒:「沒錯,然後他們就會遭遇不公,遭遇歧視,遭遇一切弱勢科屬曾經遇到過的。講再多的道理也不如讓他們親身體驗一次,唯有這樣,社會才能迎來變革,世界才會煥然一新。」
路祈噗嗤笑了,笑聲由小到大,笑得前仰後合,染血的臉上甚至笑出眼淚。
胡靈予不明所以,但路祈笑,他就跟著咧開嘴,仿佛剛才鯨鯊大談特談的理想與願景都只是一樁笑料。
「笑什麼,你們笑什麼!」鯨鯊惱羞成怒。
「我笑你自欺欺人,」停住笑的路祈抬起頭,「你那個破藥一旦散播開來,誰能保證一定到弱勢科屬手裡,如果強勢科屬用了呢?可別跟我說你這個藥設了基因限制,強勢科屬用了沒反應。覺醒基因到現在全人類都沒研究明白呢,總不會在謝教授這裡就被攻破了吧?」
鯨鯊想張嘴說什麼。
路祈忽然豎起食指壓在唇上:「噓,我還沒說完。好,就當你厲害,可以保證這玩意兒只到弱勢科屬手裡,然後像你說的,該強勢科屬們體驗弱勢科屬遭遇過的一切了,所以呢?原來所謂公平不是消除歧視,機會均等,只是讓歧視者與被歧視者身份對調,我又漲知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