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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沖:「胡靈予?」
胡靈予:「死了。」
黃沖:「啊?」
胡靈予:「讓你氣的。」
黃沖:「呃……對不起。」
胡靈予:「知道錯了?」
黃沖:「嗯,太莽了我,我應該繼續假裝不知道,然後慢慢給你滲透……」
胡靈予:「滲你個鬼,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還追?我和那傢伙連朋友都沒得做!」
黃沖:「那你要鹿科班課表為了誰?」
胡靈予:「……」
黃沖:「你前一陣早出晚歸為了誰?」
胡靈予:「我……」
黃沖:「你倆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為什麼主動幫我們訓練?就為了讓我倆耽誤他自己的訓練時間,連帶著拖後腿?」
「黃、沖!」胡靈予騰地坐起來,看向黑暗中那一床「人影」,氣呼呼地抱起雙臂,「我發現你懟別人不行,懟我出口成章、層層遞進、窮追不捨、一氣呵成。」
「行行行,我不說了。」黃沖見好收兵,但幾聲賤兮兮的笑泄露了他圓滿的睡前快樂。班裡同學很少有能見到他這一面的,也就對著胡靈予,他才會這麼肆無忌憚地鬧。
夜色清明,空調陣陣的涼風裡,田園犬同學已經睡著了。
胡靈予還坐在床上,抱著薄被,呆呆看著窗外月亮。
【我和那傢伙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話說得好自然,可以肯定就是自己的心中所想,真情流露。
然而現實呢,他不清不楚地跟路祈混了這麼多天,還帶著大黃,周圍同學都已經默認他們是三人組了,好幾個還說要在體能考試時過來給他們加油助威。
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命運的分岔就有了巨大轉向。
第20章 酷暑
無邊黑幕籠罩蒼穹,沒有燈塔的荒涼海灣,連夜空都吝嗇得不肯給出一絲幽光。
洶湧的海浪里有什麼在掙扎,時而艱難露出水面一點棕紅色,時而又被巨浪拍下。嚶嚶的慘叫聲撕心裂肺,於無垠的汪洋里卻渺小得幾不可聞。
一隻溺水的赤狐。
它拼了命地想要游向岸邊,可弱小的身軀抵不過波濤的推阻,被咸澀海水糊住的眼睛也辨不明岸的方向。
不想死。
胡靈予一點都不想死。
可體溫在急劇流失,身體越來越僵硬,水漫過眼耳口鼻,漸漸停止掙扎的赤狐一點點沉入海底。
世界變成一片混沌的幽藍,胡靈予看見了神明。
披著光而來,游向他,撈住他,帶他一起重回人間。
破水而出的一霎,天上忽然有了璀璨星河。
緊緊扒在神明胸前的赤狐抬起頭,看見了路祈的臉。二十五歲的路祈。
第四大406宿舍,胡靈予從夢中驚醒,頭髮里都是汗,濕得像剛從海里撈出來。
天還沒亮,他在靜謐的黑暗中輕輕喘息,驚魂未定。
海水的潮濕,路祈的溫度,仿佛都還殘留在皮膚上。
墜海後的記憶在胡靈予這裡是模糊的,只殘留一些窒息和恐懼的碎片,再度醒來已是重生。可剛才的夢境逼真得讓人後怕,醒來的一瞬間,胡靈予甚至覺得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難道是昨晚游泳館被路祈救過一次,所以日有所遇夜有所夢?那為什麼夢見的不是十八歲的路祈,而是二十五歲的路隊長?
不知是不是想得太用力,胡靈予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天地顛倒,頭重腳輕。
他用力抱住被子,像溺水者緊緊攀著浮木。
好一會兒,極度的難受感才慢慢消失。
胡靈予出了一身虛汗,抬手摸自己的額頭,微微的涼。
接下來的一星期,胡靈予都泡在游泳館裡,或許是漸漸克服了心理障礙,再沒有做過詭異的夢。這也讓他在和大黃一起用狗刨式撲騰磨鍊泳技時,少了幾分負擔,多了些許歡樂。
中途他也曾想過換一換泳姿,來個帥氣的自由式什麼的,畢竟考試時那麼多人看著,狗刨終歸不體面。奈何剛偷偷改變動作,就被鹿老師抓包。
「別自己亂改,最接近天性的姿勢最舒服。」鹿老師如是說。
狐同學當時還掙扎了一下,用的理由很高大上:「但是自由式的划水效率比狗刨高。」
鹿老師:「那是對於長手長腳的科屬來說。」
狐同學:「我也有大長腿呀。」
鹿老師:「以狐科的標準確實算,但以鹿科的標準……」
狐同學:「怎樣?」
鹿老師:「我去把人造浪調大一點。」
……那之後胡靈予再沒提過改泳姿的事,怕被如此絲滑的轉移話題傷害第二次。
七月上旬,酷暑來臨,一連幾天氣溫都直逼40攝氏度,熱得人走在外面都呼吸困難。
屋漏偏逢連夜雨,犬科常用教學樓的空調主控系統出現故障,這兩天犬科班同學們不分年級,上課時間統統如墜地獄。
「艹,不行了不行了……」
下課鈴剛打響,便有好幾個受不了的同學出去找水龍頭沖涼水。第二節還要繼續上,大家只能生無可戀地堅守火焰山般的教室。
「天咋這麼熱啊,北方都這樣,南方怎麼活?」
「你別替人家操心了,這兩天整個南方普遍降溫,平均才三十度。」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