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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肖闊,」胡靈予現在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他平時看著那麼憨厚老實,虧我還一直覺得他性格好,脾氣好,聲音聽著都親切。」
「性格好可能是表象,脾氣好也可能是壓抑,這樣的人爆發起來,有時更可怕。不過聲音親切這一項……」路祈略微停頓,側頭看向胡靈予,語重心長,「真的有待商榷。」
胡靈予受不了他:「同學,副會長都抓緊去了,你就不能給人留一個優點?」
路祈笑眼彎彎,無害又無辜:「我只是實事求是。」
胡靈予:「……」
視線落到小狐狸頭頂,路祈微微正色:「傷口沒事吧?」
胡靈予下意識抬手,輕輕碰了碰已經癒合的地方:「好像,還行。」
路祈皺眉:「出院的時候,醫生沒說徹底修養好之前禁止獸化嗎?」
胡靈予一眨不眨望著他,鎮定自若:「沒有。」
路祈半信半疑:「真的?」
對視幾秒,胡靈予突然疑惑:「你說肖闊被帶上車的時候,為什麼一直哭著嘟囔『田銳銘對不起』?」
「……」路祈幾不可聞嘆口氣,最沒轍的不是某位同學生硬轉移話題,而是對方轉移完,他還得配合接下去,「說明第一起襲擊案也是他做的,但或許不是他的本意。」
「我就是在想這個,」胡靈予沉靜下來,回憶社團教室里狐獴發狂那一幕,「肖闊的狀態不正常,很像藥物作用下的失控,會不會田銳銘遇襲,只是在他失控時偶然碰見了他。」
「我們在這裡猜也
沒用,」路祈在他旁邊坐下來,身體往後,靠向花壇,「剩下的就交給獸控局吧,這麼簡單的案子,他們應該不會再搞砸。」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斑駁灑落在梅花鹿臉上。
胡靈予忽然想起:「你剛剛說存在『一不小心說太多,把自己也給搭進去』的風險,」壓低聲音,意有所指,「那你到底有沒有說太多?」
「比如?」路祈裝傻。
胡靈予翻個白眼:「不說算了。」
一陣涼風,吹起幽幽花香。
梅花鹿忽然問:「你是希望我說,還是不希望我說?」
胡靈予頭也不轉,沒好氣道:「我希望有用嗎,你想做的這些事,每一件我都阻止了,哪次成功了?」
路祈主動偏過頭,聲音低下來:「對不起。」
胡靈予愣了愣,茫然看他。
「一開始就不應該把你卷進來。」路祈說。
風吹樹葉,帶著陽光一起跳舞。
「肖闊的事和李倦有關,」如果說胡靈予之前只是懷疑,路祈的態度則讓這種懷疑變成肯定,「你覺得我遇襲是被你牽連的,所以你就開始躲著我,對嗎?」
路祈不說話。
「你這個邏輯就有問題,」胡靈予剛消的氣又捲土重來,「代亦然會被襲擊是我預知的,雨夜跟蹤也是我要跟的,你會去襲擊現場更是我發的信息,如果真要說是誰牽連了誰,那也是我牽連的你。」
路祈冷靜抬眼,只問一句:「如果不進讀書會,你會注意到代亦然?」
胡靈予語塞。
「再往前,如果不是我,你都不會認識李倦。」
「誰說的,」這個胡靈予必須反駁,「李倦是先來偶遇的我。」
「偶遇完,淘汰了。」路祈簡明扼要。
胡靈予瞪大眼睛。
路祈立刻舉起雙手:「我只是陳述事實。」
胡靈予泄了氣,心裡沒來由難受:「可是晚了,我已經在這裡了。」
路祈笑笑,哄小孩兒似的:「不晚。」
「既然決定躲我了,剛才肖闊攻擊的時候,你幹嗎還撲過來?」胡靈予不信。
路祈狀似無奈:「你在我眼前被攻擊,我能見死不救嗎?」
胡靈予驀地愣住。
忽然刮來一陣強風,樹葉猛烈搖晃。
日光在樹影里凌亂破碎,像走馬燈的浮生過往。
然後梅花鹿聽見小狐狸說:「你能。」
……
行動隊審訊室。
「藥到底哪裡來的?」
「我不能說,我真不能說……」
肖闊已經交代了七七八八,唯獨最重要的「藥的源頭」,死活不講。
失控的狂暴狀態已經退去,起初訊問作案動機時,狐獴還能用對代亦然的憤怒支撐亢奮,現在卻只剩害怕了。
害怕即將面臨的法律懲罰。
還有其他。
監控室里,趙盈透過通訊系統,向審訊人員傳遞:「問他到底在怕什麼。」
「肖闊,你到底在怕什麼,」屏幕里很快響起審訊人員聲音,「給你藥的人?但你可要想清楚,你人進了獸控局,即使你什麼都不說,他或者他們也會認為你說了。」
肖闊猛地抬頭:「我沒說!」
「你以為我們是怎麼鎖定你的,實話告訴你,就算你什麼都不說,我們憑手上的線索一樣能查到。你說到時候,背後給你藥的人,是會認為獸控局有本事,還是會認為自己被你出賣了?」
肖闊面如土色,不斷地搖頭重複:「我不能說,我不能說,他們會殺了我的……」
「你說了,我們會更快地抓住他們,只有抓住他們,
你才是真正的安全。」
漫長的對峙。
時間在審訊室里一分一秒地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