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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看著別人站。
仍趴在那裡的胡靈予,目光緊隨路祈,看著他轉過去彎腰,雙手扶住崖邊,整個身子緩而有控制地沉到崖外,精準找到第一個落腳點。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路祈幾乎以勻速在往下降,動作與動作間的銜接穩而流暢,一直發力讓他從手臂到背部都呈現出漂亮清晰的肌肉線條,陽光灑在他肩胛,隨著動作起伏,像海浪的波光。
蒙老師原本站在稍遠些的崖邊,側頭隨意觀望,但很快便驚訝地挑了下眉,不知不覺來到胡靈予身邊,這個離路祈最近,也看得最清楚的地點——當然他的視野對比胡同學還是有些微差距,畢竟一個站,一個趴,同梅花鹿的垂直距離有差。
底下安全網內的同學已經被路祈的身手亮瞎了。他們裡面大部分都在此望天多時,也見證過若干刷臉成功的勇士,但哪一個的不是步步驚心?
路祈不是。
別人深一腳淺一腳、磕磕絆絆,他下一腳再下一腳、縱享絲滑。
「從開始到現在連個碎石都沒掉下來就離譜。」發出此感慨的同學在剛失敗時是靠近山壁坐網裡的,後來吃了無數攀岩同學踩碎下來的石頭子兒,現已有多遠躲多遠,挪到豎起圍網的邊緣。
沒有被踩碎的石頭掉下來,說明路祈每一次落腳點的選擇,都安全穩固。
「這麼順嗎,」有人不信,「是不是提前有人給他劃範圍了,說哪幾個地方能踩?」
話剛說完,路祈的一隻腳便再次向下,這回選擇了一個崖壁微微凹陷的地方。
底下同學霎時安靜,這位置他們太熟悉了,那地兒看著像凹陷,其實只是一個淺痕,搭腳尖都勉強,現在安全網裡就有好幾個是折在這兒,就算命大不折也絕對腳下一滑,狠狠晃一下子。
果然,腳尖伸到淺痕里的一瞬間,路祈動作第一次出現停滯,明顯實際的凹陷比他預估得淺,腳往前送的力道猝不及防受阻。
底下幾十雙眼睛緊緊盯著。
鴉雀無聲里,只有風獵獵地刮。
然而路祈,繼續了。
是的,除了頓這一下,他幾乎沒有改變任何動作,就頂著那個根本不可能搭穩的淺痕,換另一隻腳繼續往下。
安全網裡現在不是幾十個同學,是幾十個懷疑人生者。
「他怎麼做到的,踩空氣嗎!」
「是不是多少還能借點力?」
「借個屁,我剛才就是這一腳掉下來的,那個位置根本踩不住!」
終於,有人發現了端倪:「他壓根沒借力。」
只見路祈另一隻腳在向新位置伸的中途,那隻搭著淺痕的腳,腳尖其實已經微微離開山壁。
他的確是踩空了,之所以第一時間沒人看出來,因為他單純憑藉上肢力量,就讓身體保持住了穩定。
可怕的控制力。
「他是不是……對抗第一?」同學甲喃喃自語。
「好像還有……跳躍第一。」同學乙同款
懵逼。
「什麼『是不是』、『好像』,就是他,連著兩天出盡風頭,你倆居然還沒記住?」同學丙相對暴躁。
「我覺得他倆不確定的不是記憶,而是一個人怎麼可能集跳躍、對抗、控制、力量於一身?」同學丁思路清晰。
「還有美貌。」同學戊就看臉。
毫無懸念,路祈一次性完成。不知是不是真有顏值分,連設備語音都好像比別人響得快。
「打卡成功。」
緊繃的氣氛悄然消散,下面的幾十名同學自覺或不自覺地放鬆,好像沉浸式圍觀到此結束。
唯有路祈沒一秒分神,調動的身體力量也無半分鬆懈,語音還在迴響,他已開始向上攀,和來時一樣穩。
蒙老師的驚訝,早已變成驚喜和欣賞。
有身體天賦,還有難得的專注和自信。
「哪有什麼天賦,」崖邊湊到一起趴趴的丹頂鶴,聽見田園犬小聲嘀咕羨慕路祈「天生神鹿」,忍不住撇嘴,「他小時候可弱了,光長個不長肉,紙片似的,天天讓人欺負,幸虧有我罩著。」
「你罩著?」大黃實在想像不出一個幼年仙鶴的戰鬥力,「路祈打不過,你就能打過了?」
賀秋妍:「打不過我可以飛呀。」
大黃:「帶著路祈?」
賀秋妍:「怎麼可能,我又拎不動他。」
大黃:「……」很難說「被欺凌」和「目送仙鶴一飛了之」哪個留給幼小鹿心的陰影大。
賀秋妍:「但不管他怎麼被欺負,從來不和家裡說,後來有一次實在是太慘了,路叔和袁姨都發現了,他還是死活不講,怎麼問都是自己摔的,我以為他是怕被那些人報復……」
「難道不是?」大黃問。
賀秋妍老夫子似的搖搖腦袋:「和我一樣,格局小了吧。沒過一個禮拜,那幾個打過他的全都鼻青臉腫來上課,老師問怎麼了,也都說是自己摔的。那時候我們才多大,但老師都嚇唬他們要找家長了,愣是沒一個敢供出路祈。」
黃沖:「真是他幹的?」
胡靈予安靜地趴在最旁邊,實則仔仔細細聽進去了每一個字,此時也忍不住偏過頭來。
賀秋妍:「這麼說吧,在那之後,一直到小學畢業,那幾個傢伙只要看見路祈,眼神都是哆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