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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粉帶來的刺痛被含著靈力的藥膏的清涼覆蓋,周晏得了便宜,難得的沒反駁沈妄,就這麼乖乖任他上藥。
藥上好後,指尖又被沈妄小心的包紮了起來。
被包紮好後,周晏還主動去幫沈妄收拾散落在涼蓆上沒用完的藥粉藥膏。
沈妄見到他罕見的乖順,一顆沸騰的心不知為何又這麼安靜下來了。
可周晏卻咦了一聲。
他另一隻手完好的指尖停在了涼蓆邊緣的一處,那一處沒什麼異常,只不過順著邊緣處,隱隱有幾寸紅色的輪廓。
若不是周晏坐在這裡上藥,也不會發現。
沈妄也看到了這裡。
他似乎終於找到了想要找的,手就要去掀涼蓆。
周晏配合他站起身子,待沈妄掀起涼蓆後,兩人都沉默在了原地。
涼蓆下,是用紅黑線畫成的一個陣法。
那陣法密密麻麻地占據了整個屋子,和森林中他們看到的一模一樣。
第十五章 與君入林
兩人沉默良久,誰也沒有說話。
終是沈妄打破了沉默,少年冷冽眉眼瞥了他一眼:「現在能明白,不是什麼人都是好人了?」
至少剛剛進了這個屋子中的巫奶奶不是什麼好人。
趁他們去森林中的時間,趁機來屋中布下陣法,如果不是周晏試探了一下那個靈陣,早回來了一些時間,一切都顯得這麼天衣無縫。
周晏垂首,他視線一點點掃過那個和森林中一模一樣的陣法,很久後嘆了一口氣,聲音中含著些疲憊:「你從來都沒相信過巫奶奶他們?」
將涼蓆往地上一扔,沈妄隨便往上面一坐,長腿屈起,扯開一個涼薄笑容:「我從來沒相信過這個島上的任何一個人。」
從上了船的那一刻就是了。
不過是周晏一門心思地覺得他們都是好人,他才沒有說出來,如果這島上的人不傷害他們,他們是不是好人沈妄也並不在意。
就當陪著周晏玩罷了。
周晏咬了咬牙,道:「我要去找池楹一趟。」
這是一個子母陣,他們屋中的為子陣,森林中的為母陣。
母子陣成,祭祀節那日,森林中母陣法有什麼樣的威力,屋中的子陣法就會有同樣九成的威力。
如果他們剛剛沒有發現藏在涼蓆下的子陣法的話,當祭祀節主陣法開啟那刻,可想而知,屋中的他們會遭受些什麼。
到那時,便不止是手指被割破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這是一個子母陣,」周晏給沈妄簡單解釋了一下子母陣的原理,下結論道,「子母陣非洞虛以下的修者不能布成,而整個瀛洲島,只有池楹有這個能力了。」
以祭祀為陣,布絕殺之局。
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需要去找池楹一趟。
周晏叭叭地說了一大堆,一扭頭就見沈妄支著下巴,不知盯著哪一出目光渙散,他頓時一口氣沒提上來,伸手狠狠地敲了他一下的額頭,冷聲道:「認真聽我說。」
青年說是狠,但到底沒有下大力氣,這點疼痛對沈妄來說不過毛毛細雨,他嗯了一聲,眼珠轉了轉,目光很輕很快地從青年腰間略過,又換了個手支著下巴,懶散道:「師兄繼續說。」
他的師兄剛剛指著陣法說得認真,沈妄看著這陣法只覺得腦殼子疼,不知何時看著周晏指尖的目光就落到了他腰上。
他今日沒帶玉牌,消瘦腰間空空如也,沈妄看著那處,眨了眨眼。
總想系上些什麼。
他恍若黑夜中在萬丈懸崖邊行走的惡狼,不去想前路如何,只知道抬頭,去盯著懸在天邊上的那彎尖尖月亮。
「明白了麼?」周晏又講了一遍,側目去問他。
沈妄點點頭。
「如此便好。」見他這麼說,周晏滿意地收了手。
兩人又將涼蓆鋪好,蓋住了下面的陣法,屋中的一切被粉飾起來,一片安寧景象。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響動。
隨即,他們屋中的門就被掀開,一個小小的頭顱探了進來。
是巫奶奶的小孫子。
他還是舉著一個大盤子,上面鋪著些吃食,將盤子放到周晏面前,他也不說話,就朝周晏伸出了手。
這是這幾日養成的習慣,每當他來給這兩個人送飯,高一些的那個好看哥哥都會給他幾個靈藥丸,再溫聲細語地說謝謝他。
他將這些靈藥收好,轉手在環碧海碼頭賣出去,便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周晏從儲物戒中拿出了幾顆靈藥丸,遞給了小孫子,笑著隨意問道:「你奶奶呢?」
小孫子抬頭瞥了他一眼,將靈藥裝在懷裡,飛速說了幾個字:「給島主辦事去了。」
他說完不等周晏再問,腳下使勁,就溜了出去。
周晏失笑。
從小孫子這裡打聽不到什麼,第二日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去找了池楹。
來到池楹的院子前,周晏卻被告知,每年祭祀節的前一天,池楹都不見人。
因為這天是他妹妹的忌日。
周晏站在禁閉的院子門前,正在和守在門前的侍衛相持時,門中傳來了一道聲音:「島主說了,讓門外的客人進來。」
是隗朗的聲音。
聽見這道聲音,周晏抿了抿唇。
如果他們所猜想的是真的,那麼這一環中,隗朗也並非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