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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一側頭,就看到一塊缸子大小的牆體正直直從沈妄頭上落下來,他什麼都來不及想,伸手拽住沈妄的手將他往自己這裡一拉,牆體便擦著沈妄的肩膀砰的一聲砸到了地上。
周晏剛想讓他注意安全,腰間就多了一雙手,沈妄扣著他的腰,在他耳側輕輕笑了一聲:「我自己知道躲。」
現在這種情況,他還竟笑得出聲。
情況緊急,兩人來不及多說什麼,牆體如雨滴般的砸下來,沈妄也只來得及匆匆地抱了他一下,便各自分開。
兩人掐訣便躲避著落下來的牆體,邊尋找著雲杉的身影。
等整個金殿完全塌完了之後,周晏和沈妄站在廢墟之中,而雲杉已不見了蹤影。
周晏掃視了一圈,將目光放在了十八跟完好無損的蟠龍柱上。
整個金殿塌無可塌了,可兩側十八跟蟠龍柱卻一點損傷都沒有,十八條龍慈眉善目地朝周晏兩人看來,令人不寒而慄。
周晏與其中一條蟠龍對視上,他從見到這幾根蟠龍柱開始心中呼之欲出的熟悉感一下子得到了答案。
「陣法!」
這十八跟蟠龍柱,是一個陣法!
他話說出,兩側的柱子竟開始咔嚓咔嚓地轉動了起來。
咔嚓聲停,十八根蟠龍柱組成了一種極為複雜的形陣,將周晏兩人圍在中間。
陣成。
一剎那十八條蟠龍一個個張開了大嘴,緊接著便有靈力從它們口中吐出,靈力織線,將十八根盤龍柱連結了起來,每條靈力線都蘊含著洶湧的殺意,殺意聚成劍形,以陣法靈力為托,直直朝兩人逼來。
來不及解釋這麼多,周晏對沈妄快速道:「你拖住劍,我去找陣眼破陣。」
沈妄對他的安排沒有任何一點違抗,提起寬劍便迎上了劍形。
周晏持著灼日劍,朝最近的一根盤龍柱走去。
抗陣需蠻力,但破陣則需巧力,周晏從第一個蟠龍柱開始,手覆蓋上蟠龍柱體,閉上眼,釋放出靈力,用心感受著最細微的差別。
陣法似有靈,竟有意識地抗拒周晏的感受。
周晏碰上柱子的下一瞬,便有磅礴靈力含著殺意朝他襲來。
手上感受著柱子間陣法的流動變化,周晏只來得及匆匆掐個訣護住自己,陣法靈力便已經打到了他手腕上。
護身的靈力被絞碎,手腕霎時間血流如注。
難捱的劇痛從手腕處傳來,周晏只顫了顫眼睫,一聲未吭。
只微微挪動了步子,將後背露給了沈妄,手卻紋絲不動地按在柱子上。
十八根柱子他一根根地感受過去,陣法靈力一次次剜割著他手腕,最後一根柱子感受完,周晏的手垂下來,手腕處已經是血肉模糊,有森森白骨露了出來。
他將受傷的手藏在廣袖下,面色蒼白,眉間卻含著一絲笑意。
另一隻手握著灼日劍,十八根蟠龍柱被他用劍一根根地點了過去,每根蟠龍柱點的位置不同,可最後一劍落到最後一根蟠龍柱上時,串聯著十八根蟠龍柱的靈力一頓,旋即便開始消散。
沒了靈力,和沈妄糾纏在一起的劍形也煙消雲散。
劍形消散,周晏只轉過身,對著東南角淡聲道:「出來罷。」
隨著他的說話聲,東南角傳來一聲輕笑,雲杉從一折斷牆壁後現身,看著周晏的目光快意又嘲弄,他兀地大笑道:「周晏啊周晏,當年你費勁心力布此陣將我鎮壓於此,如今卻親手破了陣。」
他笑得酣暢淋漓,周晏只淡淡道:「我當初既然能鎮壓你,現在自然也能。」
沈妄卻不欲與他說這麼多,他剛想抬腳走過來,雲杉卻是收了笑容,眼中惡意滿滿,對他道:「呀,你可不要過來哦。」
他暢快道:「你過來一步,你師兄在我這裡的一魂一魄便少一個。」
沈妄的腳步頓在了那裡。
他抬起頭,盯著雲杉,突然笑了,眼中卻沒一點笑意:「我師兄缺失的魂魄在你哪裡?」
雲杉只笑道:「你大可走走試試,看看周晏的魂魄在不在我這裡。」
「你也別過來,」他對沈妄說完話,笑著去看周晏,眼神殘忍而怨毒,「我知道你不在意自己魂魄,但你過來一步,你師姐可就要沒了。」
他一揮手,空中一陣波動,便顯現出來一副畫面,畫面中謝疏桐不知道看見了什麼,正蹲在一處懸崖邊上,伸著頭往懸崖上看,一臉的興致勃勃。
周晏要上前的步子便停在了那裡。
他袖子中的手還在滴血,疼痛從手腕蔓延到全身,可青年蒼白的眉目間淬滿著冷意。
周晏從未有過這麼想殺過一個人。
他萬般都能忍,唯獨不能忍別人拿他親近之人做威脅他的籌碼。
沈妄的臉色同樣不好看,看向雲杉的眼神中顯然已經不再把他當做一個活人。
雲杉看著兩人不得已站在原地,卻是酣暢淋漓,他們都有軟肋,所以都被他輕而易舉地拿捏在了原地。
他沒有,所以他豁出去命,便什麼都能得到。
自由能,天帝之位也能。
他站在原地笑的痛快極了,把這兩百年被囚禁鎮壓的屈辱都給宣洩完了,他才止住了笑,暢快道:「雲蕪將我鎮壓於此兩百多年,每一時每一刻的煎熬我都記得,等我奪回天帝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