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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頤然這幾天一直在準備出遊的事,悶在房間裡很少出去,現下見平安臉色蒼白,眼底滿是青黑,不由皺眉:「生病了?」
平安的神色有些慌亂:「沒,沒有。」
冷頤然不信,他想去探平安的額頭,被躲開了。
「我真沒事。」平安目光閃躲:「就是昨天沒睡好。掌柜你忙,我去樓下看看,有沒有客人。」
平安這模樣實在反常,冷頤然那能輕易算了,他拉住平安的手臂,卻聽平安痛叫一聲。
冷頤然撩開平安的衣袖,發現他細嫩的手臂上滿是烏青,還有些紅腫,明顯是被開水燙的。
「怎麼回事?」冷頤然神色冷了下來。
平安雖是他半路撿的,這麼長時間相處也如同親人一般,誰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負他的人?
「我……我自己不小心燙的。」平安神色慌張,想要將袖子放下來。
「那這些呢?」冷頤然聲音更冷。
「掌柜,你別問了,真是我自己不小心。」平安眼底含著熱淚,不敢去看冷頤然的眼睛,「您別問了。」
冷頤然頭腦轉的飛快,平安一直待在店裡忙著招呼客人,很少出去,他能接觸到的只有自己,廚子還有薛聽寒。
看平安生怕他知道的樣子,冷頤然的心沉了下去:「是聽寒做的。」
平安渾身一震,冷頤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他取了傷藥給平安處理傷口,嘆著氣道:「怎麼不早跟我說。」
平安眼眶通紅:「我不想給掌柜添麻煩。」
「什麼麻煩。」冷頤然道:「你什麼都不說才是麻煩。」又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平安垂著頭不說話。
「行吧。」冷頤然道:「你不說我也不逼你。」
「掌柜,你別怪薛公子,我知道他吃了很多苦……」
冷頤然搖搖頭:「那不是他可以任意傷害人的理由。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
平安有些不安:「掌柜,你會把我趕出去嗎?」
「你又沒做錯事,我趕你做什麼。」冷頤然失笑:「放你幾天假,好好休息,傷沒養好之前不許在店裡招呼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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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薛寒的房間內。
薛聽寒坐在桌前,他的面前放著一面鏡子。
他看著鏡子,目光裡帶著恐懼與哀求:「你到底想怎麼樣?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我倒是小瞧了你這個廢物。」鏡子裡,薛聽寒忽然換了一副神色,所有的卑怯都消失了,他變得狂放、傲慢、目空一切,「你趁我受傷昏迷之際,做了這麼多事。我是不是該誇你?」
薛聽寒牙齒咯咯作響:「你……你都知道……」
薛聽寒神色短短時間內數次變化,若是有其他人在這裡,怕是會覺得他瘋了。
「這是我的身體,你給我滾出去。」薛聽寒終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咬著牙道。
「哈哈哈,你的身體?」他忽然又換回了那狂傲的表情:「若非本座,你早就死了。如今我們是一體的。」
薛聽寒痛苦的用雙手掩面,再次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下一刻,薛聽寒的手臂放了下來,他眯起了眼睛,嘴角挑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我想做什麼?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現在目的還沒完成,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若說前一刻,薛聽寒還是卑微的乞求,現在聽了這話,一下子激動起來:「你休想,只要我活著,你就別想傷害他!」
他咬牙切齒,字字帶著血淚:「他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唯一的!」
「裝什麼兄弟情深。」下一刻,薛聽寒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上次不就是你害死他的嗎?害死了一次,第二次不是很簡單?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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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頤然打發了平安回去休息,就想找薛聽寒聊聊。剛出了房門,就聽薛聽寒的房間裡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冷頤然神色一凜,快步上前,發現房門被從裡面反鎖了。他當即也顧不上許多,一腳踹開房門走了進去。
待看清房間裡的景象時,冷頤然覺得渾身的血都凝固了。
——薛聽寒渾身是血,他在自/殘。
冷頤然快步上前,奪了薛聽寒手裡的劍,遠遠地擲到一旁,「你幹什麼?」緊接著他發現薛聽寒情況很不對勁,「聽寒!你看著我,看看我,我是師兄,是你的師兄啊。」
陷入瘋狂的薛聽寒在聽到「師兄」這兩個字才終於冷靜一點,他喃喃道:「師兄……大師兄……」
「是我。」冷頤然用手去擦薛聽寒額上的冷汗,卻抹了他滿臉的血——那血都是薛聽寒的,染了他滿手。
薛聽寒像是終於認出了冷頤然,他揪著冷頤然的衣袖,失聲痛哭:「大師兄,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他忽然又掙紮起來:「我不配活著,你讓我死,讓我死。」
薛聽寒身上的傷口不停的滲著血,冷頤然沒有辦法,只好將人打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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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情緒波動太大,再加上身上駭人的傷,薛聽寒這一病險些要了他的命。
冷頤然守了三天,薛聽寒的高燒才退去,這讓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他虧欠薛家良多,如果連他們唯一的孩子也護不住,將來如何有臉面去見師尊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