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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是那麼孤獨。
如果……如果他們能丟下所有煩惱生活在一起,他有大師兄,有姐姐,姐夫。再過幾年,說不定姐姐跟姐夫會有寶寶,那時候他就做舅舅了。
他可以帶著外甥四處玩耍,給他買許多許多玩具,逗他開心。
這樣美好的生活,讓薛聽寒忍不住笑起來。他面上淚痕、鼻涕未乾,看起來真是又可憐又滑稽。
陰測測的聲音戳穿了他的幻想:「薛昕若活著,你就覺得自己能回到過去了?你可別忘了,鳳玄派數百條人命……」
「你住口!」薛聽寒勃然大怒,鳳玄派對他來說就像是某種禁忌,絕不能提。
他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喪家犬,卻又不能將欺負他的人怎麼樣。
「你是故意的。」良久,薛聽寒充滿憤恨地道:「你明明可以……」
「我為什麼要阻止你?」薛聽寒換上惡意的面孔,尖銳的笑起來:「我本來就是一個惡人啊。陪你玩了這麼久乖乖師弟遊戲,早已厭倦了。」
聽出他話語中的血腥味,薛聽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明明答應過我……」
「是你婦人之仁沒有抓住機會。」「薛聽寒」道:「若非情況緊急,本座當初也不會挑了你這個窩囊廢。」
薛聽寒攥緊了拳頭,口中嘗到了血腥味,他一字一頓道:「我絕不會讓你傷害他們。你若是敢……」
「你待如何?」
「那我們就同歸於盡。」這句話脫口而出,薛聽寒自己都愣了愣,隨後他像是從這孤注一擲的話語中尋到了某種勇氣,站起身道:「我要去找姐姐和大師兄,跟他們說清楚,我……」
然而他才走出兩步,一股黑霧就纏上了他。
薛聽寒摔倒在地,額上爬滿了冷汗,想要慘叫可極致的疼痛讓他發不出聲音來。
「本座是太過慣著你了,讓你覺得憑你也敢威脅本座。」黑氣蔓延開來,映著黑黢黢的山洞,顯得十分滲人。
「就是被譽為最可能登上仙途的林鐘都不能將本座如何,就憑你,不自量力。」
「啊——」
薛聽寒發出一聲混不似人的慘叫,黑霧徹底將他包裹其中,不知過了多久,薛聽寒沒了聲息。
黑霧散盡,「薛聽寒」站起身,慢條斯理的拍去身上的塵土,唇邊帶著一抹輕笑。
這段日子他放任薛聽寒做自己想做的事,就是為了養精蓄銳,有足夠的力量奪取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現在他終於趁著薛聽寒心神不定時,成功了。
「薛聽寒」走出山洞,深吸了一口晚間略帶涼意的空氣,他選了個方向,大笑兩聲,大步朝前走去。
第50章
50、
碧嶺城中。
房間裡燭火晃動,一片安靜。
冷頤然,薛昕若相對而坐,看著彼此。
顧子宇也退了出去,並體貼的帶上了房門,給他們師兄妹二人留出獨處的空間。
冷頤然從未想過,薛昕若還能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心緒澎湃,心中似是藏了千言萬語,最終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薛昕若起身給冷頤然換了碗新茶,輕聲叫道:「大師兄。」
簡簡單單的單個字,卻讓冷頤然眼眶發熱。
「你……」冷頤然道:「為什麼不聯繫我們?」
他和薛聽寒到碧嶺城已經有段日子了,他們不止一次去祭拜過薛昕若,這一切顧子宇都看在眼裡,卻從未跟他們說過薛昕若還活著。
「大師兄,你別怪子宇。」薛昕若道:「當年我傷重,所有人都以為我要死了。子宇沒有放棄,用了幾年時間才將我救回來。」
薛昕若雖醒了過來,卻還是在床上躺了兩年。
她也是不久前才能下地活動,也不能太過勞累。
冷頤然一聽,忙去探薛昕若的脈搏,薛昕若笑了下:「大師兄,我沒事的,你不要太擔心。」
得知冷頤然復活,薛昕若迫切的想要見他,可身體實在不允許,後來又得知薛聽寒找到了,她的心情更是激動的無法言說。
林鐘帶來的危險徹底解決,大仇得報,薛昕若那日在父母的靈位前跪到半夜,其後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所有的危險都解除了,薛昕若聽了顧子宇的話,專心調養,準備已健康的身體去見冷頤然和薛聽寒,免得他們擔心。只是沒想到,薛聽寒出了事。
原來是這樣。
冷頤然一直對薛昕若的死耿耿於懷,現在見她好好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哪裡還有其他奢求,更不會捨得生她的氣。
久別的親人再次相見,是高興的,也是悲傷的,兩人都不可避免的想到以前——鳳玄派出事後,兩人無依無靠的、最無助絕望的日子。
冷頤然仍記得那段日子,師尊師母像是有什麼心事,可若細問,他們又只是笑笑,說沒什麼。
問的急了,薛桐就會說:「你們這些皮猴子,每日少闖些禍,別讓人家找上門來算帳,我跟你師母就能過幾天舒心日子了。」
於是弟子們都笑起來,並表示不會再闖禍,然後第二日繼續在外面招貓逗狗,不時有仙門找上門來算帳。
那段日子真的是無憂無慮,十分快樂,冷頤然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悲劇到來之前,上天最後的恩賜。
那是個滿月,冷頤然在山下閒逛,回來的時候碰到有人鬼鬼祟祟潛入鳳玄派,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