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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頤然上前試了薛聽寒的脈搏,發現沒什麼問題,才問道:「怎麼回事?」
薛聽寒垂著眼睛,不敢去看冷頤然的臉色,他低聲道:「我……」
卻是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平安跟了過來,說道:「掌柜,我跟薛公子本是想去街上看看的,沒留意撞了這人,公子道歉了,這人還不依不饒,話語粗俗不堪,公子肯定是氣不過才打他的。」
跟薛聽寒起衝突的那人鼻青臉腫,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看著薛聽寒,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他什麼也沒說,擠開人群就跑了。
因著那人的離場,這件事算是結束了,人群漸漸散了。
冷頤然看著面前低眉垂首的薛聽寒,輕嘆口氣:「還好,那人還能跑,問題不大。」
修士還是要避免和普通百姓起衝突的,畢竟雙方力量懸殊太大了。若是失手把人打死,那問題就大了。
薛聽寒低聲道:「大師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見薛聽寒如此,冷頤然責備的話也說不出口了。他只當是薛聽寒失蹤的這些年吃了太多苦,那人又在言語上刺激了他,才會如此。
冷頤然道:「沒什麼,下次注意。回去吧。」
冷頤然走了幾步,發現薛聽寒沒跟上,轉頭看過去,這才發現薛聽寒的身體肉眼可見的發著抖。
「你……」冷頤然眉頭再次皺起,「怎麼了?」
薛聽寒嘴唇開開合合,不停的說著什麼,那模樣簡直像是發了癔症。
冷頤然走回去,才聽到他口中念叨的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殺他,我沒有……」
薛聽寒被妖奴役五年的事,冷頤然一直不曾細問,就是擔心刺激到他。現在看,那五年,勢必對他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心靈損傷。
冷頤然心疼壞了。
「我知道。」他放柔了聲音,「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們的寒兒自小就善良,連雞都不敢殺,更不要說殺人了。」
不想這安慰的話語讓薛聽寒渾身一震。他抬起頭,一張臉全無血色,冷頤然驚了一跳:「聽寒,你……」
薛聽寒忽然轉開臉,大步跑開了。
平安叫了一聲公子,去看冷頤然:「掌柜?」
薛聽寒這狀況明顯不對勁,冷頤然才鬆開的眉頭再次皺起:「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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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冷頤然想了很多安慰的話。不想當他回到客棧,就見薛聽寒正跟廚子說話,表情正常,甚至還帶著笑。
剛剛的驚惶無措仿佛是他的夢境。
冷頤然跨入門內的腳步一頓,薛聽寒已發現了他,那一刻,他的眼底閃出奇異的光,轉瞬即逝。
「大師兄。」薛聽寒叫了他一聲。
冷頤然點點頭,進來問:「沒事了?」
「我就是……有些嚇到了。」薛聽寒舔了下嘴唇,「那人太兇了,頤指氣使的樣子,讓我想起那些妖,他們當初……」
他說不下去了。
冷頤然心說果然是這樣,他道:「都過去了,以後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薛聽寒笑起來,很高興的樣子,他道:「對了,大師兄,那人好像也是桃林渡的人,我想找個時間,上門賠罪。畢竟,我差點失手殺了他。」
「好。」冷頤然也笑起來,「這件事我讓平安去辦,你就別去了。」
他擔心薛聽寒跟那人再起衝突。
「好。」薛聽寒說:「都聽大師兄的安排。」
冷頤然也沒有耽擱,下午就讓平安提了些東西上門賠罪。
那人是最近才搬來桃林渡做釀酒生意的,姓章,別人都叫他章老闆。
這個章老闆脾氣暴躁,短短時間得罪了很多人。可這件事到底是薛聽寒下手重了,必要的道歉還是要的。
章老闆許是還忌憚著薛聽寒,也沒說什麼,臭著臉接過東西就把門關上了。
平安回來後很氣憤的說:「這人什麼態度啊,他被打也是活該!」
冷頤然倒是沒生氣,既然收了東西,這事算是了結了。不然他們都住在桃林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怕是免不了麻煩。
他可不想有一天,聽到薛聽寒殺人的消息。
這件事算是解決了,冷頤然很快將其拋到腦後,直到兩天後聽說章老闆溺水的消息。
「溺水?」冷頤然搖著紙扇的手一頓。
「是啊。」平安剛從外面看熱鬧回來,滿頭熱汗,邊喝水邊道:「聽說是昨天夜裡喝醉了失足掉進河裡,今天一大早才被發現,剛撈上來,好多人都去看呢。掌柜,你要去看看嗎?」
冷頤然搖搖頭,他這輩子見的死人已經夠多了。
章老闆人緣不好,他的死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甚至有人覺得他是活該。
日子重又回歸平靜,冷頤然每日閒閒散散,覺得自己骨頭裡都長草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心說,「得找點事干。」
冷頤然開始琢磨出去走走,帶上薛聽寒一起,至於去哪裡,他一時定不下來。他讓平安去尋了一份地圖,在地圖上看了半天,也定不下去哪裡。
「平安。」冷頤然將筆一丟,靠坐在椅子上,「你幫我出出主意,這個時候哪裡比較好玩?」
平安立在桌旁,低著頭一語不發,冷頤然叫了他幾聲,才反應過來:「啊?掌柜,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