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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情租住的公寓是按月繳費，每月七百五。蟲族幼崽飼養手冊上說，雜食性的蟲族至少要保證一周3kg的肉類供給且需要50%以上的紅肉占比，否則幼蟲可能會營養不良。

　　  政府對於幼崽的補給只能依靠交易明細報銷，未入學的幼崽每月補貼不超過500星際幣。

　　  顧情掐指一算，就算加上補貼，小蟲光吃肉就要吃掉剩下一半的生活費。除十一區以外大部分地區的超市都已經實現了數位化購物，線上可以展現超市的全息影像，大部分商品都有試吃裝，初次購物享受免費送貨到家服務。

　　  十一區與眾不同，這裡的人仍然推著購物車在各個促銷區遊蕩，把感興趣的商品塞進推車然後結帳付款。不過和其他地區相似的是，十一區的肉蛋奶可以按月訂購，送貨上門。

　　  「一共859星際幣，請確認價格後支付。」

　　  眼看著自己五千多的存款一下減少了近五分之一的顧情：==

　　  養不起啊！！！

　　  公寓內的廚房都是公用的，但冰箱卻是每個租戶私人的，容量不大，約50L。只要願意花錢，就可以升級更大容量。

　　  「爸爸，凍干！」顧念看著顧情把買來的肉類和蔬菜塞進冰箱，好大一袋淺藍色包裝的凍干零食出現在眼前，看得小蟲眼睛都直了。  

　　  原價三百塊錢1kg的凍干三折銷售，在顧念「爸爸我超級想吃這個」的眼神中顧情把它塞進了購物車。

　　  「這個真的不是給貓貓或者狗……之類的寵物吃的嗎？」顧情看著包裝上的「專為雜食及肉食性蟲族幼崽準備」這行大字，捏出一塊餵給幼崽，小蟲吃得噴香。不用懷疑，它享用任何食物都一樣，胃口奇佳。

　　  星際吃播非常流行，非人類種族占據巨大優勢，他們很少浪費食物，食用帶骨肉食能把骨頭也嚼碎成渣，咔咔作響。

　　  1kg的凍干是放在公寓房間內的零食，滿足幼崽正餐間隙的食物需求。除此之外顧情還買了顧念想要的小玩具，一隻雪白的小羊玩偶，它不看動畫片的時候會靠在上面睡覺，和顧情一起。

　　  除了動物世界，顧念最喜歡看的是美食節目，顧情懷疑作為一個孩子，它在認字上面的速度過於驚人——看了一周光腦網絡電視，顧念說話已經可以說得很熟練了，和所有小朋友一樣，顧念有著無窮無盡的求知慾。

　　  「爸爸，螞蟻上樹是什麼？好吃嗎？」

　　  「肉末粉絲，好吃。」

　　  「爸爸，菠蘿比蘋果更好吃嗎？」

　　  「一樣好吃，都差不多，有的菠蘿會很酸。」  

　　  「爸爸，什麼叫微積分？」

　　  顧情停下手上的工作，看了一眼光腦里放著的高等教育頻道。

　　  顧情：……

　　  顧情：「下班了就教你加減法。」

　　  -

　　  漁夫公寓一千米之外名為「暗海」的公寓樓第四層，遮掩緊密的黃色窗簾被人悄悄拉開了一個口子。奇怪的是，那撥開窗簾的肢體並不是人類的手，而是一隻犬科動物的利爪。房中的異獸人身材魁梧、肌肉發達，黃色的鬃毛在脖頸和鬢邊炸開，深棕的獸瞳猶如暗夜中的兩盞汽燈。

　　  住宅區不遠處，巨大的垃圾處理焚燒場正在不停工作，十一區的夜晚總是被它散發出的紅光點亮。外面的世界籠罩於一片摻雜著蒼黃的紅霞中，每一座建築的外牆都塗抹著胭脂一樣的暗色紅光。

　　  「第八區未檢測到實驗體蹤跡。」

　　  「第九區未檢測到實驗體蹤跡。」

　　  「第十區未檢測到實驗體蹤跡。」

　　  「那個實驗體一定還在這裡，」窗簾後的異獸人緩慢地說，「我想我發現它了。」

　　  -

　　  「爸爸，我好餓。」晚上睡到半夜，幼崽忽然小聲地對顧情說。  

　　  顧情一向淺眠，再加上旁邊睡了個小朋友（是的蟲族幼崽也是小朋友），自然更容易驚醒。

　　  近些日子小蟲飯量忽然增大，當作加減法教學用具的五十粒凍干被它一口氣吃光，晚上還多吃了兩塊肉排。

　　  飼養手冊上說幼崽在長身體，食量變大屬於正常現象，如果缺鈣夜裡容易不安，吃點鈣片或者加鈣熱牛奶補補會比較有效。

　　  為了養崽顧情在垃圾場又找了份新兼職，可以多學點維修知識順便掙多一點，但每天需要多工作幾個小時加班到深夜。他穿梭在幾層樓高的破舊機甲之間拆卸那些能用的零件，一身全是機油味。

　　  忽然被叫醒，疲憊讓顧情想繼續把頭擱在枕頭上，但理智告訴他得照顧身邊的幼崽。

　　  「喝牛奶嗎，我去給你熱？」他轉過身輕聲說。

　　  幼崽抱著它的小羊抱枕，「爸爸，我可以吃凍幹嗎？不麻煩你出去了。」

　　  「好。」

　　  顧情把開封的凍干拿出來遞給幼崽，它可以自己吃。

　　  半夢半醒之間顧情又睡著了，夜晚，他在夢裡放羊。羊在吃草，有人用剪刀修剪灌木叢，咔擦咔擦咔擦，羊的節奏逐漸和剪刀閉合的頻率重合。  

　　  第二天一大早顧情被光腦的鬧鐘振動振醒了，幼崽睡在旁邊，看樣子晚上沒怎麼睡好。凍乾的袋子塞在顧情手邊能夠到的地方，他拿起來的那一刻愣住了。

　　  顧情搖一搖，袋子是空的，裡面除了空氣什麼也沒有，連細小的碎渣晃動的響聲也聽不見——顧念昨晚是有多餓，吃光了整整一袋凍干雞胸肉？！

　　  「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顧情把包裝凍干雞胸肉的塑膠袋扔到一邊，緊張地開始檢查小蟲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