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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蘇晏一驚,連忙阻止,「皇上萬乘之尊,跟頭畜生置什麼氣。那是我……我托人買來,給梨花作伴的公貓,不然入春發情,可有得受。」
朱賀霖依稀覺得他在影射什麼,但眼下沒心思分辨,又負氣道:「你都能想到給梨花找個伴,怎麼就不能心疼心疼我?我在你心裡還不如只貓?」
天子都紆尊降貴跟貓去比了,蘇晏還能說什麼,只好道:「沒這回事,我當然心疼小爺。要不,選秀之事也一併操辦起來吧?」
朱賀霖怔住,隨即動了真火,臉色陰沉得可怕,用蠻橫不講理的語氣威脅道:「再跟我提什麼選秀,我把你三品官服剝了,換上皇后的鳳冠翟衣綁在龍椅上,你信不信?」
蘇晏打了個哆嗦,懷疑這位爺要是真被激怒了,什麼荒唐事都幹得出來。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連忙打圓場:「那就今後再說。而且眼下內憂外患,的確不宜進行選秀,是我失言了。」
朱賀霖的怒火這才稍有平息,氣哼哼地說:「你把肚皮給我摸摸,我才消氣。」
蘇晏簡直要被他逗樂了:「摸肚皮?這是個什麼癖好……」
「你動不動就把臉埋在梨花肚皮上,怎麼輪到自己就不願意了?快點!」
蘇晏不肯當貓,於是被鏟屎官皇帝硬是扒開交領衣襟,敞出一片白皙緊實的胸腹肌肉,連埋帶蹭地把人氣吸了個遍。
蘇晏怕癢,尤其腰腹,一邊笑出眼淚蜷身成團,一邊與試圖得尺進丈的年輕天子作殊死搏鬥。
結果因為戰力懸殊一敗塗地,不僅上衣被扒得七零八落,連長褲也險些沒保住。
朱賀霖蹭得興起,突然僵住不動,渾身顫抖幾下後,露出了極為震驚的臉色,似乎把自己都嚇到了。
在這股震驚轉為更大的難堪與惱羞成怒之前,他飛快起身,姿勢有點狼狽地衝出了寢殿。
被甩在原地的蘇晏一臉懵,沒料到胡攪蠻纏的小朱這次會輕易放過他,慶幸之餘又有點擔心對方該不會生病了吧?
他連忙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與冠帽,抱起梨花,說:「走,我們去瞧瞧你爹,看是否需要請太醫。」
結果兜了一圈沒找到朱賀霖。後面來了個傳話的內侍,告訴他皇帝另有要事處理,遣人先送蘇閣老出宮。
蘇晏覺得這「要事」古怪得很,怕不是朝政國事,但朱賀霖既然這麼說了,就是沒打算告訴他詳情,他也不愛去逼問,便遵旨告退了。
臨走前,他隨口問了那名傳話內侍:「聖駕眼下何在?」
內侍不敢隱瞞閣老,答:「在東偏殿的溫泉池裡。」
……洗一個心血來潮的澡?好吧,小朱高興就好。
蘇晏在梨花腦門上親了一口,不舍地把它交給一旁的養貓內侍,然後離開了奉先殿。
走到宮門口他才意識到,自己為了脫身,把沈柒送的波斯貓,就這麼輕易地許配給了梨花?它倆都還沒見過面呢!萬一合不來,見面就打架可怎麼辦……
更重要的是,萬一沈柒知道了生氣,妖性要發作起來,又該怎麼辦?
蘇晏陷入了新的煩惱,坐著馬車回到家後,抱起性格溫順的波斯貓左看右看,覺得它以後怕是會被梨花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於是蘇大人心懷愧疚地吩咐小廝:「這段時間給貓盡可著吃,吃胖點……對了,得給起個名字了,就叫……叫海棠吧。」
蘇小北默默吐槽:一隻白色公貓,叫海棠?且不論雌雄,顏色也對不上號呀!
蘇小北微笑:「大人真真取得好名字,與這隻貓太配了。」
第325章 不要瞞我騙我
深夜時分,蘇府後門悄然無聲地打開一條縫。
身著青綃直裰、頭戴瓜皮小帽的蘇小京溜出了門,走入僻靜的後巷,與敲著梆子的打更人擦肩而過。他一身普普通通的僕役打扮,沒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很快就消失在京城的夜色中。
打更人沿著蘇府後門的巷子走到底,推門進入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摘下斗笠,對坐在樹下石凳上擦刀的一名藍衣男子說道:「那廝剛離府了。」
藍衣男子抬起頭,正是現任的錦衣衛指揮使沈柒。
「盯住了?」
裝扮成打更人的高朔答:「大人放心,一路都有暗探盯著。他哪怕只是出門抓個蛐蛐,兄弟們也能查出那蛐蛐什麼色兒、怎麼叫喚。」
沈柒微微頷首:「朝廷剛派出信使去傳召戚敬塘,登州那邊就有人搶先一步要暗殺他,未免太過巧合。即便戚敬塘在登州樹敵眾多,那種能潛入戒備森嚴的衛所、訓練有素且全都用劍的黑衣刺客也不多見。我早就懷疑有人泄密,思來想去,除了朝中可能有對方的眼線通風報信之外,還有一個可能性——當時清河對我說打算起用戚敬塘時,在場的不止我們二人。」
「蘇家小廝也在場?可那兩個小廝都是打小買來、受蘇大人調教的,在陝西時也曾共過患難生死,我看他們主僕情深,不像是……」高朔遲疑道。
沈柒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人心複雜善變得很,昨日的心境未必就同於明日的心境。再說,『情深』之前不是還有『主僕』二字?倘若想反仆為主,這情恐怕再深也敵不過欲望。」
高朔道:「這次蘇小京深夜私下出去,若是還去到外城東的那一戶,就說明那戶人家真有問題,並非明面上的豪紳身份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