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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先生想接住這串鑰匙,但手指難以自抑地顫抖,鑰匙落在他腿間的衣袍上。他深深吸了口氣,將兩顆棋子扣在左手掌心,右手捏緊小鑰匙,摸索著打開鐐銬。
他挪到車門邊,將大鑰匙從門縫裡推了出去。
鐵鎖終於被打開,車門開啟,為首的黑衣蒙面人低頭抱拳:「教主無恙否?」
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鶴先生,依舊是一派空靈與從容的景象,仿佛之前車廂內的冷汗與囈語全是幻覺。
鶴先生淺笑頷首,掃視在場教眾。這些都是從朝廷對真空教的清洗中存活下來的精銳,但鶴先生並沒有多關注他們,目光掠過眾人,直投向前方街巷拐角處的黑暗中。
他一步一步走近,直到能看清隱在黑暗中的那個人影。
「沈同知果然守信,不負余之厚望。」鶴先生說著,將那兩枚鑰匙遞過去,「物歸原主。」
沈柒雙臂抱著繡春刀,冷冷道:「你不是算準了我會出現?何必裝腔作勢。」
鶴先生道:「從那兩個投名狀身上,我就收到了你的誠意。只是還不能確定,這誠意究竟有多深,能不能深到與天子之刃的身份徹底劃清界限。慶幸的是,你是個俊傑。」
識時務者為俊傑。沈柒諷刺地扯了扯嘴角:「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請問。」
「馮去惡原本是不是信王的人?」
「是。」
「信王死後,來聯絡馮去惡繼續為之效命的,是不是寧王?」
「不是。」
「那又是誰?」
鶴先生笑道:「你為何想要知道他是誰?」
沈柒道:「如此大的一盤棋,這般煞費苦心的布局與招數,我想知道背後的弈者是什麼人,值不值得我投靠。能不能讓我得到我想要的。」
鶴先生反問:「你想要什麼?」
沈柒沉默片刻,說:「權勢與地位。足以護住心頭血肉不被覬覦、欺辱、劫掠的權勢與地位。」
鶴先生瞭然地笑了笑:「沈大人很有意思,既是不擇手段的野心家,又是天下第一痴情人。我敢斷言,將來你會得到他的重用。」
「他——究竟是誰?」沈柒追問,「我不為一個看不見的影子效命。」
鶴先生說:「時機成熟,你自然會見到他。現在你該回到景隆帝的朝堂上,繼續當你的錦衣衛同知,等待下一個『守門人』的聯繫。」
沈柒冷笑著問:「空口無憑,何以為信物?」
鶴先生想了想,答:「回頭你再去攤子上吃一碗餛飩罷。」
第244章 骨中骨肉中肉
在騰驤衛組成的包圍圈外,蘇晏嘆為觀止地看著豫王與七殺營主的打鬥,一面感慨:這水平,算是古武巔峰了吧;一面忍不住地擔心,驚險處總為豫王捏把冷汗。
百餘回合後,營主漸漸焦躁起來——雖說自己還不至於落敗,但一個人的體力不可能用之不竭。一旦拖久了,且不說與豫王之間誰更棋高一著,光是騰驤衛的人海戰術都能把他硬生生拖垮。
必須及早脫身。
餘光瞥見人群後方的蘇晏,營主心生一計,暗中運足真氣,右鉤絞鎖住馬槊前段的長刃,左鉤驟然脫手,飛旋著朝蘇晏激射而去。
這一記飛擊威力驚人,鉤刃如天際彎月驟然墜地,呼嘯風聲拖曳著殘影,所過之處眾人皆被勁氣掀向兩側。
豫王知道蘇晏身邊的騰驤衛無人能擋住這一鉤,臉色乍變,大喝一聲:「趴下!」
與此同時,他用強勁的腕力抖動槊杆,連帶最前段的刃尖也以一種極高的頻率震動,瞬間從斷魂鉤的箝鎖中掙脫出來。隨後將長槊猛地向蘇晏投擲而去。
蘇晏看見了先後向他飛來的兩柄武器,也知道不躲開就會沒命,但身體反應跟不上大腦運轉的速度,幸虧旁邊一名騰驤衛眼疾手快,將他往自己這邊猛地一拽。
長槊追上了飛刃,精鋼撞擊之間火花迸射,雙雙改變方向,堪與蘇晏擦身而過。
「死」到臨頭拐了個彎,心弦在極度緊繃之後猝然一松,蘇晏渾身冷汗漿出,腿都軟了。
豫王朝他疾掠過來,急切地問:「沒事罷?」
營主聲東擊西,等的就是這一刻,將輕功施展到極限,向外突圍。
「——攔住他!」蘇晏大叫,聲音因為腎上腺素的驟起驟落,而顯得有些嘶啞。
弓弩手與火器手紛紛朝營主射擊。但這個時代的火器與後世比起來,射程短、威力小,準頭也差了許多,營主身形如鬼影般連連閃動,避開了數十枚流彈。偶有箭矢精準射來,也被他用斷魂鉤撥開了。
發射過一輪後,火器必須再次裝填彈藥,營主趁機殺死了擋路的幾名射手,繼續逃向侯府圍牆外。
蘇晏不甘地咬牙,從旁邊的騰驤衛統領身上抽出一支火銃,就著這個跌坐在地的姿勢,瞄準了營主的背影。
豫王飛掠到他身邊,見他安然無恙,便轉而去撿拾釘在地面上的馬槊,同時提醒道:「這是十分少見的掣電銃,沒有受過專門訓練的人根本操作不了,反而會把臉給炸了。你千萬別動!」
知道,前世在網絡軍事論壇上研究過,這玩意兒用的不是火繩點火法,而是更先進的燧石發火。母銃之外配備六個子銃,銃管里已經預先裝填了一個子銃,可以直接發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