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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過河的是我。而且,後來你在馬背上不是還愁沒得清洗?」豫王邊說,邊慢條斯理地解下腰帶、護肩、罩甲、戰裙……一樣樣擱在桌面。
蘇晏想起當時的狼藉,最後還是用沾濕的布料潦草擦擦了事,至於那頂慘不忍睹的馬鞍,被豫王扔進湖水裡漂洗數次方才幹淨,現在對方又來說這些調侃話,不由得羞惱起來,啐道:「以後休想再拉我打野戰!」
「好。」豫王隨口應道,將最後一件中單也脫了扔在桌面,只穿了條皂色長褲,赤著半身站定。
蘇晏以為他要先洗,便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不料豫王卻道:「不必這會兒洗。留著這桶水,後面會派上用場。」
蘇晏這下生出警惕心,把衣襟攏緊:「你想幹什麼?跟你說過不做了!」
豫王一步步逼近。
蘇晏忽然發現,豫王手裡挽著幾圈用牛皮擰成的細長繩索,這下更是連連後退:「又想玩什麼騷花樣?」
豫王把蘇晏逼到了床角,牛皮繩索往他手裡一丟:「把我綁上。」
「不要!」蘇晏下意識拒絕完,愣住,「……什麼?」
豫王背著他坐在床沿,將手腕別在身後,一副「末將甘願受降」的架勢。
蘇晏不知豫王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既然對方自己求綁,綁別人他又不吃虧還能出氣,於是從善如流地拿起牛皮繩索,把豫王的雙腕不松不緊地捆了幾圈。
「綁緊點。」倨傲的降將吩咐道。
蘇晏呵地冷笑一聲,不僅綁緊了手腕,還用上了後世軍警抓捕犯人時用的捕繩術,將繩索繞過肩膀、胸口與腹部,在背後打結。然後故意繞到對方身前,一臉促狹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細繩勾勒出肩臂肌肉的飽滿形狀,尤其是本來就發達的胸肌,因緊縛而顯得格外碩大,還有排列整齊的八塊腹肌,被勒得更是塊壘分明。
燭光仿佛為豫王麥色的肌膚塗上了一層油,而前胸後背那些深淺不一的陳年傷疤,都因著這光暈呈現出一種奇妙的意味。
怎麼越看越覺得……蘇晏腦中不由自主地閃過好些詞彙,諸如「性感」「情澀」「捆綁誘惑」「愛死愛慕」之類,總歸都不是什么正經聯想。
他心虛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擺出一副正(無)人(知)君(少)子(年)的模樣:「這是要做什麼,負荊請罪?似乎沒這個必要吧。」
豫王似笑非笑地看他:「清河不是說過,沉淪情谷欠如溺斃於深海,令人恐懼?還說與我交歡『爽是真爽,怕也是真怕』。」
蘇晏聽得耳根發熱:「咱能別把那種時候說的話,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口嗎?」
「怎麼不能,難道這室內還有第三人?」豫王哂笑道,「我看清河因此心生困擾,今夜便來教一教你。」
蘇晏打量他身上束縛的繩索:「你要教我什麼?」
豫王以眼神示意他靠近些,再靠近些。直至近到鼻息可聞了,方才貼在蘇晏耳邊,語聲低沉:「教你面對情谷欠時,不僅要接納它、享受它,更要征服它、駕馭它。」
蘇晏再次怔住,喃喃道:「駕……馭?」
豫王不再進一步解釋,轉而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接下來的行軍布局?唔,就是你所謂的『軍事計劃』。於是你俘虜了我,想從我身上拷問出密要軍機。偏生我這人不畏酷刑、軟硬不吃,唯獨只有一個軟肋……」他用頗為惡劣的目光上下打量蘇晏,「就是與人交合以至情迷丟*之時,意志最為薄弱,那時便什麼都肯交代了。
「所以監軍大人何不來試試,看能否從末將口中榨出情報來?」
蘇晏目瞪狗呆……原來還漏了一個「軍營PLAY」!對此他除了說一句「城會玩」,還能說什麼呢?
豫王赤果的半身捆縛著繩索,盤腿坐在床沿,好整以暇地看他。蘇晏以手覆臉,嘆道:「朱槿城,你這是為難我。」
「難道你願意今後每一次與我歡好時,都心存恐慌?不想沉淪,那就只有掌控。」
豫王最後一句話擊中了蘇晏的心弦。
從本質上說,他仍是那個重視獨立的自我意識、不願受制於任何外力的直男,與投舍的這具皮囊截然不同。
蘇晏考慮片刻,最後下定決心:「好,試試就試試!」
「想當初在梧桐水榭,你只用了不到一刻鐘時間,就把我逼得丟盔棄甲,被情谷欠吞噬隨你擺弄。如今,我也想討回這個場子……」他走到書桌邊上,解開外袍,與豫王所卸下的甲冑一同丟在桌面,慢慢轉過身,變成了個不擇手段、勢在必得的敵國監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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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走到床前,面無表情地看著朱槿城。
「……聽說你不肯降?」
「肯啊,不降又如何保命?」朱槿城神態自若地回答。他赤著上身被五花大綁,但似乎並無降將的自覺,就這麼金刀大馬地坐在床沿,仿佛一軍之主坐在他的帥位上。
「可你卻不肯交代後期的軍事部署,要你這麼個首鼠兩端的降將有何用?」蘇晏清冷的聲線中隱隱透出殺機,「不如斬了祭旗。」
朱槿城哂笑起來:「當然有用,光是我的名號擺在那裡,就足以提升貴軍十成士氣。斬了我不怕所有降將心寒?今後再無人受降,貴軍面對一支破釜沉舟的敵軍,恐怕後面的戰也不會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