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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見沈柒和蘇晏往東半邊去了,自己準備往西半邊。他把煙花收進衣襟,手指摸到個硬物,掏出來一看,是剛才撿到的珠花。
這人人搶的玩意兒,莫不就是那什麼紅姑娘的信物?
鴇母給敗興而歸的客人們賠完不是,轉回廳中,見豫王手拿珠花,便上下仔細打量。鴇母眼毒,看出這黑衣男子非富即貴,當即笑容滿面地迎上來:「哎喲,原來今夜嬌客在此,嘖嘖,看著通身的氣派,與我們家紅姑娘真是天作之合!」
「綃姐兒——挽紅綃——」她朝二樓扯著嗓子喊,不見小紅的身影,氣惱起來,「這丫頭死哪兒去了?該不會跑了吧?不行,老娘得趕緊去逮她!」
轉頭吩咐兩名姐兒:「你倆好好招呼嬌客,待媽媽去把紅姑娘找來。」說著急匆匆走了。
兩名妓 女笑著左右夾了過來。豫王皺眉,把珠花往她們手裡一丟,「我不好女色。」言罷抽身走了。
鴇母招呼幾個健漢跟著,四處找尋小紅。
走到後院一處偏房,忽然見龜公開了房門,正鬼鬼祟祟地示意一名年輕清秀的僕役進來。
鴇母登時大怒,衝上前去,一把擰住龜公的耳朵:「老烏龜!和老娘這裡下雨有一滴沒一滴,卻原來偷偷養起了賊漢子!就你這條軟蟲, 入得動誰,這般覥著臉把人往屋子裡拉,知不知羞?」
那名僕役低著頭,眼裡閃過殺意。
龜公一邊歪著脖子唉唉求饒,一邊用哀求的眼神看那僕役,見對方無動於衷,眼神里又帶上了威脅之意。
那僕役慢慢收了殺機,只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鴇母劈頭蓋臉罵完,擰痛快了,把龜公轟進屋子,又對那名僕役喝道:「傻站著做什麼?他招你進來,就得聽老娘的吩咐。去,把紅姑娘找出來,給今夜的恩客送過去!」
僕役低頭回道:「小的剛來,不知哪位是紅姑娘,也不知她恩客是誰。」
鴇母正要形容一番,忽然瞥見小紅轉過廊角現了身,忙喚道:「女兒,原來你在這裡,叫媽媽好找!」
小紅裙裾飄飛地走過來,面紗上方的雙眼凜然有神,盯著那僕役:「找到了。」
那僕役打量她,目露疑慮之色。
「找到了找到了,」鴇母樂滋滋道,「快去接客。女兒啊,你真是好眼光,珠花一投就投中了個大金主。媽媽跟你說,那客人又英俊又有錢,光是頭上那根墨玉簪子——」
小紅指尖一彈,鴇母戛然失聲,暈倒在地。
龜公驚得大叫,跑過去抱起鴇母的頭枕在自己膝上,試圖喚醒她。
鴇母身後幾名打手見狀,連忙朝小紅撲去,還沒近身,就被真氣震得向後跌出去,摔成一片。
那僕役直起腰身,露出一張帶著靨渦的娃娃臉,目光凌厲,如臨大敵:「是你……師哥。」
「小紅」扯下面紗,用冷而亮的男子聲音道:「這個日日懶臥在床不出門的龜公,就是你的聯絡人?他房間裡,藏著什麼秘密?或者說,通向什麼地方?」
鶴骨笛從袖中滑出。浮音自知劍法上不是師哥的對手,急速撤身向後飄開的同時,吹響了笛音。
第183章 一波未平一波
尖銳詭異的笛音驀然響起,與夢境中聽見的幾無分別,豫王下意識地捂住雙耳。
很快他發現,這次的音律雖然聽著刺耳難受,但沒有紊亂體內氣血、使人煩躁眩暈的效果,也許因為笛音針對的並不是他。
豫王放下手,仔細辨認笛音傳來的方向,繼續向西邊院子追去。
勁風激盪,院中橫七豎八躺著昏死的妓館打手,燈籠滾了一地。豫王趕到時,正看見站在假山頂上的女子將長裙一撩,露出底下穿白綢褲的腿,不禁微怔。
只見她扯斷系帶,取下綁在大腿外側的長劍,旋即霜刃出鞘,仿佛挑起一條倒懸的星河,向屋檐上的布衣男子捲去。
這就是清河說的「紅姑娘」?劍法著實凌厲,也頗為眼熟……豫王忽然想起,在靈光寺中砍斷衛浚胳膊的女刺客,似乎正是這般體貌?
「他是我家小妾。」
「他是個苦命人,又與我有些機緣與瓜葛,視我為恩公,我又怎能見死不救。」
言猶在耳,這下豫王可以肯定:女刺客、夜探王府與他交過手的黑衣蒙面人,以及面前的青樓女子「紅姑娘」,都是蘇晏的貼身侍衛——荊紅追。
話說回來,女裝似乎倒比男裝更適合他,乾脆自宮算了,小妾也當得名正言順,豫王暗嘲。
那廂,浮音為了避開這一劍,向後疾退,鞋底在屋脊上剮出兩道深痕,碎瓦片四濺。他邊退,邊將全身真氣都灌注在指間一根鶴骨上。
這鶴骨笛用秘藥炮製過,堅逾金石,更兼能加強音波震動,是浮音的成名兵器。此刻全力施展之下,反而聽不見任何聲響,但周圍飄飛的落葉、濺射的瓦片,都在這無聲無形的威力中驟然碎做了齏粉——
荊紅追劍鋒回撤,往面前一擋,但仍被震得倒飛數丈,血絲從耳道內流出。
豫王不去援手,故意揚聲問:「你行不行?不行換我上。」
荊紅追髻散簪落,裙裾翻飛,一頭長髮如風中烏浪,冷冷道:「用不著。你去抓那個龜公,他是聯絡人。」
龜公在荊紅追和浮音開戰時,就背著鴇母回到屋內,企圖從密道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