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頁
不能吃醋,不能生氣,做個謹守本分的好侍衛,荊紅追深呼吸調息,讓自己平心靜氣……
——去他娘的本分!今夜「小紅」的恩客非蘇大人莫屬,既然他忘記了,那就身體力行,讓他再好好記一次!
什麼浮音,什麼隱劍門七殺營,此刻都被拋到腦後,荊紅追用妒火中錘鍊出一顆的熊心豹子膽,準備逼著蘇恩客把自己梳攏了,當即指尖一彈,珠花朝蘇晏射去。
燈火映照下,茶杯大小的金絲攢珍珠海棠花光彩閃耀,從空中划過。
顧念著蘇晏並無武功在身,荊紅追不敢在珠花里灌注內力,怕傷到他,只精準地投向他的頭頂,一擊之下,肯定會將束髮小冠打偏。
見珠花投出,眾客歡呼起來,紛紛你擠我碰,還有甚者跳起身去搶奪。那珠花卻仿佛長了眼睛,從無數隻手揮舞的縫隙間穿過,只奔蘇晏而去。
眼見要打在青玉小冠上,斜刺里忽然生出一股陰風,只一扇,便叫珠花改變方向,向左側偏去。
荊紅追眼尖,見不知何時冒出個沈柒,就站在人群最外圍,臉色陰戾,狐疑的目光似乎想穿透他的偽裝。
左側幾個尋歡客見珠花飛過來,連忙一擁而上。荊紅追將手藏在襖裙大袖中,一縷真氣趁機凌空射出,帶動珠花再次改變方向。
蘇晏嫌人多擁擠,正護著阮紅蕉退到場邊上,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點金光向自己射來,還沒來得及反應,金光又偏走了。
眾客像一群曲項討食的鵝,挪來挪去,又是一通哄搶。
荊紅追再次暗中出手。
沈柒不甘示弱,針鋒相對地頂了回去。
有人罵道:「這是扔珠花還是蹴鞠,怎麼彈過來彈過去的?」
蘇晏攬著阮紅蕉,瞠目結舌看空中金光亂飛,耳畔仿佛響起標準的京腔解說詞:
「你們看,這個金色飛賊很有意思,只有胡桃大小,長著銀色的翅膀,飛行速度極快,很難被捕捉……哦,對不起,這是珠花。
「最具競爭力的嫖客甲出場了,只見他一把長槍舞得像蛟龍出水,虎虎生風,不禁讓我們想起了三國時代的常山趙子龍,關羽關雲長……呃不對,關羽使的是刀……不好意思,嫖客甲拿的也不是長槍,是掃帚。
「嫖客乙靠他的身體殺出一條血路。我說吧,關鍵時刻還得看體型,你看看人家,這身材,嚯,都長成方的了……
「嫖客丁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沒撲住珠花。
「只見一個嫖客兩條腿,兩個嫖客四條腿,三個嫖客八條腿,全撲過去了!」
阮紅蕉扶著蘇晏,感覺他身體抖得厲害,不禁關切地問:「公子?公子你沒事罷?」
蘇晏忍笑忍得快要抽筋,把頭歪在阮紅蕉肩膀上,斷斷續續地答:「沒事,我就是……想起了一些……經典語錄……」
阮紅蕉還想再問,突然感到如芒在背,回頭見一名佩刀男子正盯著她,目光兇狠,殺氣刺骨,頓時一聲驚叫,嚇得腳都軟了,直往地板上滑落。
蘇晏以為她出了什麼事,連忙一把撈住腰肢,叫道:「阮姐姐!」
這聲阮姐姐,讓空中兩道互相較勁的真氣仿佛劈叉一般,也打了個滑。
珠花逃出生天,朝著大門方向飛去。
浮音一隻腳剛邁進門,就見暗器迎面射來,心道不好,眼前這麼多人,我要是運功擊碎或撥開,豈不是暴露了身份?靈機一動,假裝腳下絆到門檻,哎喲一聲往前撲倒。
珠花從他後背上方擦過,落在幾丈外的街道路面。
一眾尋歡客愣住。
不知誰喊了一聲:「搶啊!」
人群蜂擁著擠出大門,朝珠花落地處衝去。
一隻長筒皂靴的靴底踩在了珠花上。
豫王謹慎地用帕子裹住珠花,撿起來端詳:「什麼玩意兒?」
他跟蹤浮音,見人進了妓院大門,準備繼續跟進,忽然見浮音摔倒,緊接著一點金光射出,落在面前地上,不知對方遭了誰的暗算。
暗器似乎是……一朵珠花?
豫王正在思索,一群人呼啦啦衝到他面前,同仇敵愾地盯著他,七嘴八舌問:
「賣不賣?」
「多少錢肯賣?」
「儘管開價,老爺我有的是銀子!」
豫王見一群大老爺們眼冒綠光地說要買他,覺得稀奇得很,笑了:「只怕你們傾家蕩產,賠上九族,也買不起。」
第182章 今夜誰是恩客(下)
浮音爬起來,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和腳印,低頭往屋子邊上溜走。他一身布衣打扮,臉又長得不顯山不露水,乍一看與妓館的僕役沒什麼兩樣。
日裡聽說臨花閣入夜舉辦梳攏盛會,他還覺得正中下懷,畢竟人越多越雜亂,越能掩蓋自己行蹤。誰料出了場鬧劇,害他一進門就險些被暗器打中、被客人踩踏。現在只希望誰也不要注意到他,讓他順順利利地消失就好。
荊紅追站在二樓外廊,一眼就發現了浮音的身影,下意識地將面紗重新戴上。
追蹤浮音一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意外出現的蘇大人……他略一猶豫,最後還是決定先不相認。
浮音此刻就在臨花閣內,萬一知曉了蘇大人的身份,誰知道會不會生出什麼惡意。再說,沈柒也在場,至少蘇大人的人身安全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