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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名,沈柒,你們可千萬別出事。」蘇晏喃喃自語。
樑上一個聲音陰森森地飄過來:「能得蘇大人惦念,卑職感動之至。不過卑職不齒與亡命草寇之流相提並論,還望蘇大人只專心惦念我一人就好,其餘土雞瓦狗就不必掛心了。」
蘇晏吃一驚,從床沿探頭仰望,不是沈柒又是誰,仍做著侍衛打扮,不禁咬牙:「擅入他人內室,連個門都不敲,還好意思罵別人是草寇,你個流氓比草寇還不如!」
沈柒呵呵幾聲,縱身躍下,輕飄飄落在他床前,活動胳膊。
蘇晏心生不祥:「你什麼時候鑽進來的?該不會是……」我脫衣沐浴之前?
沈柒挑眉,算是默認了。
「媽的偷窺狂!要點逼臉不?」蘇晏操起竹片硬枕砸他。
沈柒輕鬆接住,乾脆將不要臉貫徹到底,坐在床沿,捉住蘇晏的小腿,又從他手中勾走藥盒。
蘇晏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追問:「你該不會一直都這麼盯著我吧?我家裡呢,有沒有安插耳目?」
其實他也知道,北鎮撫司的錦衣衛,日常職能除了巡查緝捕、審訊犯人之外,估計也少不了監視群臣,但這種刺探陰私的做法真落到了自己頭上,想想都要起雞皮疙瘩。
沈柒一面給他塗藥,推宮活血,一面要笑不笑地說:「就你家那幾個小廝僕婦,一個巴掌就能數清,如何安插。我是緊著你的安全,故而叫兩個校尉多在你家附近走動走動,留意點動靜,萬一有什麼意外,好及早援助。」
「說得好聽,派人趴我家屋頂了是吧?趕緊把人撤走,不然我就往屋頂扔鞭炮了!」
「放心,不窺探你屋內隱私,只是守著門戶。」
「要守門戶我不會養條狗?」
沈柒頓時臉色一沉,便從陰冷裡帶出了煞氣:「這話未免太難聽。堂堂錦衣衛,上率親軍,莫非在你眼中還不如狗?」
蘇晏不怕他,卻也不想得罪他,便回道:「誰受得了自己背後總是綴著倆眼珠子啊?想想都瘮得慌。大師你法術高強,趕緊收了神通吧,別再這麼日以繼夜地保佑我了,實是吃不消。萬一真有事,我再去貴寺上香求拜,行不行?」
沈柒面上陰轉多雲,哂道:「旁人求我照拂一二,使了銀子還要看我心情,偏你不識好歹。怎麼,用禿驢來調侃,是嫌我太坐懷不亂,這下便想要修個歡喜禪?」
蘇晏聽他三句不到又往葷話拐,想起昨晚自己莫名其妙中了招,險些擦槍走火,兩人幾乎都到裸裎相對的地步了,不禁尷尬到頭皮發麻,忙不迭地抽回腳,下逐客令:「我困欲眠,千戶大人還請自便。」
沈柒傾身過來解他小衣。
「你、你幹什麼!」
「蘇大人讓我自便的。」
蘇晏為掩護衣襟與他四手互搏,怒道:「我這是婉約地請你滾蛋!」
沈柒大笑,把他上身剝個精光,又從懷中摸出一件極輕薄堅韌的軟甲,「這金絲軟甲貼肉穿戴,便可刀槍不入,除非對方身負上乘武功,否則輕易破開不得。你身涉兇案,又無人護衛,為防意外,還是穿著好。」
蘇晏由著對方給自己穿上,覺得頗為神奇——古代的凱夫拉防彈衣?管不管用啊這。
「這軟甲是哪裡來的?」
「抄家抄出來的。」沈柒輕描淡寫地說道,並不想告訴蘇晏,這是北鎮撫司的一個錦衣衛同知,查抄武將府時私下扣留的寶物,藏在自家密室里,今日被他悄悄偷了出來,為此還險些挨了機關里射出的毒箭。
蘇晏摸了摸胸口,軟甲觸手冰涼,硬中帶韌,質地如金如革,泛著淡淡鱗光,紋理編織得極為細膩,其下一點膚色都透不出,不知究竟是何種天材地寶所制。
沈柒以為他又犯讀書人的潔癖,安慰道:「我事先洗過了,不髒。」
蘇晏穿上小衣,活動自如,隔著布料也看不出內中另有乾坤,滿意道:「多謝千戶大人。等我出了這小南院,連同腰帶一起還你。」
沈柒嘴角噙著一抹邪笑:「空口白牙,一聲謝就了事?你拿什麼謝我?」
蘇晏訕笑:「我家裡你有什麼看中的,隨便借,不用還。」
沈柒嗤聲道:「聽說蘇知州是個清官,連兒子在京城置產的錢都沒給備齊。你在黃華坊的那個小院,還是用皇爺賜的二百兩銀買的,就一個空殼子,我能看中什麼?」
蘇晏畫的餅被對方戳穿,只得攤手:「那我真是身無長物了,還請千戶大人海涵。」
「既然如此,空口白牙就空口白牙吧,我也勉強收了。」沈柒說著,將蘇晏摁住,真去舔舐他一口小白牙。
蘇晏後背頂著架子床月洞門的硬木門圍子,因為穿了軟甲,並不覺得硌,只覺沈千戶八成是屬狗的,專愛動嘴啃人。
第一次被同性強吻他還覺得噁心反胃,第二次胸悶氣短,第三次大腦斷片兒,而這第四還是第五次……他幾乎麻木了。
他依稀想起,前世親吻女友時,總有種黏糊糊的口紅味,倒也不難吃,只是不夠清爽,摻雜了各種蜜蠟、色素和化工提取的香料,香也香得矯飾雕琢。
當然柔情蜜意的時候是顧不上這些的,偷到一個吻都心跳如鼓擂。然而現在回想起來,掀去那層由多巴胺和腎上腺素交互作用的激情濾鏡後,似乎也沒剩下什麼深刻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