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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垂目略一思索,說道:「兵來將擋。無論他打什麼主意,想動刀兵,我們迎戰便是。走,點齊人馬,去偏頭關。」
兩人迅速上馬趕回營地,將至營門,又見一隊騎兵絕塵而來,卻不是傳令官,而是豫王府的守衛。
這些守衛從大同懷仁日夜兼程地趕來,一律的風塵僕僕,面帶焦灼之色,在豫王面前滾鞍下馬,急聲稟道:「王爺,世子不見了!」
此言一出,饒是久經沙場的豫王也變了臉色,厲聲問:「你說什麼?!」
「五日前,小世子在我等護衛下去集市玩耍,見有個草台班子正在變戲法,他興致勃勃要去嘗試,結果幕布一蓋一掀,活生生一個人就不見了!卑職當即拿下整個戲法班子嚴加拷問,那些人卻立時服毒自盡。卑職同時也派出大隊人馬四下搜查,甚至封城大索,依然不見小世子蹤影,只在城門樓上發現了一封書信,寫著『靖北將軍親啟』,卑職不敢耽擱,星夜火急送來。」王府守衛統領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呈上,滿心愧悔地連連磕頭。
豫王面色鐵青,撕開信封抖出信紙,一目十行地瀏覽過後,將紙頁緊攥成團丟在地上,咬牙罵道:「無恥鼠輩,鬼蜮伎倆!」
華翎連忙撿起紙團,打開掃了幾眼,失色道:「真空教綁走了小世子!還以此要挾將軍,逼迫靖北軍撤回大同,要將軍親自去接人,否則就……就……」
豫王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就活烹了我兒!」
「他們是要以小世子的性命,換取河套門戶大開!」華翎悲憤交加,「難怪阿勒坦忽然發兵,這是兩頭勾結好了,就等著靖北軍撤兵後趁虛而入!」
豫王急怒攻心,在面上化作了一片全無溫度的冷笑:「休想得逞。」
「將軍,世子可是你唯一的親兒!」華翎急切地勸道,「將軍萬不可輕易做取捨,總有兩全其美的法子……」
豫王寒聲道:「我若不立刻決斷,做出取捨,對方便知他手中籌碼有多少分量,會逼著我一步步獻出邊關,獻出陝西、山西,繼而獻出京師。屆時北漠大軍長驅而入,直抵順天府,攻打京城,會有多少百姓生靈塗炭!我兒何德何能,一人能抵百萬、千萬條性命?」
華翎見他意態決絕,苦苦哀求:「將軍能舍親兒救天下,卑職卻不能眼睜睜看著豫王府絕後。求將軍先顧一顧自己,暫且撤兵,待到救回了世子,再驅除韃虜不遲。」
豫王心如刀割,緩緩搖頭。
華翎沒轍,只能再退一步:「要不這樣,留下三萬人馬,卸去靖北軍的戰甲,只做普通邊軍打扮,交由卑職率領,前去偏頭關迎敵。將軍自帶其餘人馬回大同,與鶴先生交涉,伺機救回小世子。」
豫王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說道:「姑且一試。若是偏頭關擋不住,敵軍突入山西後,必然轉向東撲襲京師。那時我便也顧不得阿騖了,將棄太原與大同防線,率餘部直接東進,守住內三關。內三關絕不能失陷,否則京城就成剝了殼的栗子,任人採擷了!」
兩人議定後,正待下令整軍,又見一名傳令官手持令旗,飛馳而來。華翎暴躁罵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又什麼破事沒完沒了!」
卻見傳令官近前稟報:「將軍,夜不收的樓夜雪回來了,還帶回了被俘的霍惇!」
樓夜雪沒死?豫王一怔後,吩咐道:「速帶他來見我。」
二人在傳令官的帶領下策馬近前,霍惇率先告罪:「是卑職身陷敵營,連累樓千總冒死來救,卑職願受懲罰。」
樓夜雪也只好跟著告罪:「斗狹谷一役之後,因擔心將軍與阿勒坦有交易而阻攔我,所以故意避開靖北軍,擅自去往北漠軍中救人。我願受軍法懲處,此事與霍惇無關,他奉命去行苦肉計,並無違背軍法之處。」
豫王冷冷道:「我與阿勒坦能有什麼交易!就算有,也是他與鶴先生、與弈者有交易,白瞎了清河一片苦心。」
樓夜雪面露詫色:「當真?我還以為阿勒坦真的對蘇大人……」
豫王打斷他:「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二人隨我進屋,我有事交代。」
經過短暫的一番密談,樓夜雪與霍惇走出屋子,騎馬離開靖北軍,再次不知所蹤。
而華翎依照方才商定的,領三萬更換了邊軍棉甲衣的靖北軍騎兵,北赴偏頭關去迎戰斡丹。豫王本人則帶著剩餘的人馬轉向東北,披星戴月趕往大同。
與此同時,有個叫「阿騖」的六歲幼童,對著綁匪惡狠狠道:「你等著,會有人來救我的!」
綁匪見他人小肉多,奶聲奶氣地口吐威脅,不禁笑道:「指望誰來救,你那個身為靖北將軍的爹?」
「才不是!我爹在外面打仗,來不及救我。」阿騖朝對方吐舌頭做鬼臉,「是我修仙的娘親,她會用一道靈光劈死你們的!」
綁匪一怔,繼而哈哈大笑。
「修仙……靈光……哈哈哈哈,我們就等著她來劈。來,小世子,該吃飯了。」
阿騖氣鼓鼓地說:「我才不吃你們這些賊人的飯!」
「不吃就餓著,餓暈了給你灌泔水。」
阿騖用力呸了他一口:「我是說不吃你們的飯,又沒說不吃你們的肉。把肉給本世子端過來!」
第421章 一定要找回她
臥西大捷、威虜鎮大捷、斗狹谷大捷……一連串勝仗讓朝臣們對靖北軍戰鬥力的信心極度膨脹,儼然忘了「天下無常勝不敗之軍」這一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