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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紅追皺起眉,懷疑新藥與浮音有關。對方曾說過,被營主拿去做了幾年藥人,生不如死,莫不就是在研究這種藥?
蘇晏抽了口氣,安慰地摸著他赤裸的後背。
「要不是大人,恐怕我遲早也要變成個發瘋的血瞳刺客。」荊紅追想起之前對蘇晏的所作所為,餘悸未消,懷著一腔後怕與愧疚親吻蘇晏的手指尖,「屬下傷了大人,還險些……請大人狠狠責罰。」
蘇晏被他啄得指尖發癢,趁機捏住他的嘴角扯出個笑的弧度,很是大度地說:「不怪你。我一見你變成血瞳,就直接把你劃到精神病那一檔,精神病殺人不負刑事責任。」
荊紅追不明其意,但不妨礙他聽出蘇晏在調侃與揶揄。任由蘇大人在他臉上亂捏,他十分嚴肅地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蘇晏問:「怎麼個『不會』法?上次你也說過,再不施展魘魅之術,結果中了藥,情況更糟。」
荊紅追決然道:「我會殺了營主,摧毀所有秘藥,徹底剷除七殺營。其他的刺客,若是不來礙事,我就放他們一條生路;若是與我為敵,一併殺了。」
饒是他已殺氣內斂,還是刺得蘇晏打了個激靈,寒慄盡出。
蘇晏把臉貼在他胸口,聽著沉穩的心跳,緊張與寒意逐漸散去,困意涌了上來,喃喃問:「你知道營主到底是誰?你見過他的模樣?」
荊紅追答:「沒見過。但在打鬥時,我抓掉了他的面具,摸到了他的臉。我的手記得他長什麼模樣。只要再讓我摸到那張臉,就能立刻辨識出來。」
蘇晏在他懷中蠕動,調整了個最為舒服的姿勢,心想這可太厲害了,可是京城幾十萬人,我總不能讓你一個個地摸過去吧。
荊紅追聽他咕噥了一句什麼,低頭看時,發現他已經沉沉地睡著了。
「……大人好眠。」荊紅追低聲說道,吻了吻蘇晏頭頂的髮絲。
屋外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屋內火光跳躍,照亮一片小小的靜謐的天地。荊紅追就這麼抱著熟睡的自家大人,紋絲不動地坐到了天亮。
第207章 給他騰個位置
蘇晏在風雨飄搖的小破道觀睡得酣甜,不知外面一夜急亂,錦衣衛與禁軍幾乎將整個京城掀了個個兒,上天入地也要把他耙出來。
天光大亮時雨停了,蘇晏醒過來,見荊紅追抱著他坐了一夜,連姿勢都沒有變過,很是不好意思地起身。
「怎麼不把我放下來,身上都壓麻了吧?」他邊說,邊小心地揉對方的胳膊。
荊紅追體內真氣一直在運轉,氣血通暢,並不覺得麻,但難得蘇大人如此體貼,他就偷偷享受一下,似乎也不是什麼大錯。於是隨著揉捏「嘶嘶」有聲,皺眉假裝不適。
蘇晏越揉越覺得不對勁——這位自稱「又僵又麻,動彈不得」的武功高手,肌肉沒被他揉軟,下身倒被揉硬了是什麼回事?他頓覺上當,在對方肩膀上抽了一巴掌,笑罵:「趕緊給我滾起來!昨夜侍衛們都以為我為敵所虜,再不回去,還不知要惹出多少風波。」
荊紅追提起已經干透的斗篷,抖去灰塵,給蘇晏繫上。自己把撕破的衣袍穿了,真箇叫捉襟見肘,丐幫弟子似的。
蘇晏忍著笑:「敢問這位大俠是丐幫幾袋長老?功夫如何?此去除魔衛道,有多少把握?」
荊紅追想了想,一本正經回答:「口袋一個,把握一根,大人想用哪處都行。至於功夫……大人覺得好,那就是好。大人覺得不好,我再多練練。」
蘇晏愣怔後,忽然聽懂,紅著臉狠呸了他一口,轉身往外走。
荊紅追從後追上去,一把抱住自家大人,施展輕功縱身疾掠,「飛」得又快又穩。蘇晏滿意地攬住他的脖子,表揚道:「你這是磁懸浮列車。」
破敗道觀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山頭上。小半時辰後,荊紅追與蘇晏出現在外城附近,此時許多兵馬司的士卒仍沿著河道搜尋,可惜昨夜大雷雨,把所有痕跡都衝散了。
蘇晏見馬背上一個身影眼熟,心頭血涌,遠遠叫道:「七郎——」
那人聞聲遙望,策馬飛馳而來。
荊紅追停下腳步,嘴邊柔和的弧度消失了,又變回一張冷臉。
一人一馬須臾馳到面前,果然是沈柒。蘇晏迎上去,見他面青唇白毫無血色,眼裡滿是血絲,嘴唇皸裂出道道口子,神情凌厲又憔悴,仿佛一夜之間受了極大的打擊,全靠肺腑間一股頑狠而執拗的意氣支撐著。
蘇晏心疼得厲害,忙扶著他下了馬,在深色曳撒上摸了一手的暗紅血跡。
「你傷口裂了!」蘇晏急道,「快給我看看!」
沈柒恍若未聞,將失而復得的愛人緊緊抱在懷裡,唯恐手一松,人又不翼而飛。
「沒事就好,」他在蘇晏耳邊低聲喃喃,聲音嘶啞得可怕,「沒事就好……」
那股意氣一散,整個人脫力般往下滑,蘇晏用全身氣力撐住他,眼角潮濕:「我沒事,反倒是你,這才將養幾日就出門,還騎馬,自己傷得有多重,心裡沒個數嗎?」
沈柒喘著氣,只說了四個字:「我不放心。」
派去搜救蘇晏的禁軍與錦衣衛再多、再精銳,他也放不下這顆被鋼索勒在半空中的心。七殺營與真空教有多恨蘇晏,他的娘子落在那些人手上會是什麼樣的下場,他自虐般強迫自己想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