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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絞盡腦汁的思索著對策時,一側的石門處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石門崩裂,數十塊碎石滾了一地,門外明晃晃的光束照進來,一時刺得眼睛有些睜不開。
大概因為不喜歡明亮的環境,那些蠱蟲瞬間爬回到了石壁上的小洞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洛小天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後,才看到滾落的碎石邊站了一個人,他的手裡緊握著一把青色長劍,上面還縈繞著縷縷華光。
「若千晨……」他剛剛將這個名字脫口而出,就見段默帶著一些靈雲城的弟子趕了過來。
洛小天一看見段默,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劫後餘生的他,剛要撲過去抱抱他的段默師兄,突然身側伸過一隻手來,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隨之而來的,是一把鋒利的劍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燕睿使了什麼手段,竟然悄無聲息的就來到了他的身旁,他更加想不明白,他挾持顧言君不好嗎?為什麼要挑他這個無足輕重的菜鳥呢?
「原來你就是洛小天,」燕睿冷漠的語氣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還好我的蠱沒有把你給吃了,不然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此話一出,顧言君的心立刻揪了起來。他曾經猜測鍾黎是在替燕門宗尋覓蕭寒的轉世,如今一看,的確如此。剛剛在牢房裡,他有意隱瞞洛小天的身份,便是擔心這個,可如今,燕睿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認出了洛小天,顧言君猜不出燕睿尋找洛小天的意圖,便愈發心神不寧。
洛小天自然聽不懂燕睿的話外之意,正苦於自己命途多舛的時候,忽然眼前有一層白光閃過,他急忙緊閉雙眼,卻感覺雙腳下面空蕩蕩的,一時找不到了立足點,他又趕緊把眼睛睜開,才發現自己此時正以一種上不去也下不來的姿勢懸浮在了半空中,周圍都是堅硬的山石,而頭頂是一個只允許一人通過的洞口,白光瀲灩,像極了日光下的一面圓鏡子。
他僵著身子,用力晃動了一下雙腿,卻在轉瞬之間,無所防備的掉了下去,「撲通」一聲,狠狠摔在了堅固的岩石上。洛小天感覺他的肋骨都要斷了,疼的齜牙咧嘴的半天都爬不起來。
等他緩過一口氣,把頭抬起來的時候,不覺被前方的一幕鎖住了目光。
那是一張檀木鏤空的架子床,上面綴著一層純白如雪的紗幔,而四周則是爬滿了清麗脫俗的薔薇花,在冷冰冰的山洞裡,顯得那樣絢麗溫馨。
洛小天慢慢爬起身來,一瘸一拐的朝著那張床走去。等走近了,他才恍然一驚,那床上躺著的,竟然是鍾黎,而旁邊,還有一具乾枯的屍體,身上穿著粉色繡花羅裙,應該是一具女屍。
他神色驚恐的盯著那具屍體看了會兒,總覺得這種樣子的乾屍,他以前見過。思來想去,才猛然記起在靈雲城後山的靜室里,段默曾從山下帶回來一具天清閣弟子的屍體,那屍體乾癟,形如枯木,與眼前這具近乎相似。
當時長然提到了蕭寒的郁塵鼎,郁塵鼎在吸盡人身體中的靈力後,便會讓人煞氣入骨,化作乾屍。
難道……她也是被郁塵鼎殺死的?洛小天正思慮著什麼,身後突然有人開了口。
「看樣子,百年前的事,你是半點都記不得了。」
他聞聲,急忙轉身看去。
此時此刻,燕睿的手心裡托著一隻紅黑色的三足鼎,鼎壁上刻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圖案,不過只一眼看去,也察覺不出這鼎有何奇特之處。
洛小天眨眨眼睛,明明心裡對這燕睿感到畏懼,但面上卻沒表現出絲毫:「你提什麼百年前,說的跟你經歷過似的。」
燕睿輕笑,目光深沉的看著那隻鼎說道:「百年前,靈雲城、燕門宗,還有天清閣,為了蕭寒用這郁塵鼎屠戮人間,便合力誅殺了蕭寒,只是他的郁塵鼎被他的護法穆陽拿去,當時燕門宗的先祖是最先找到穆陽的,便把這郁塵鼎奪了回來,只是沒想到,蕭寒臨死前,竟然在這郁塵鼎上施了一道血印,壓制住了這裡面的煞氣。」
洛小天怔忪地凝視著燕睿手裡的那隻鼎,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就是傳言中駭人聽聞的郁塵鼎。他緩了緩思緒,才想起那具床上的屍體來,忙指著問道:「你剛剛說郁塵鼎被施了血印,那就是無法吸人靈氣了,可這具屍體,還有那具天清閣弟子的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燕睿神色一沉,他似乎並不清楚「天清閣弟子的屍體」是怎麼回事,可面前的這具屍體,他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的眼睛變得沒有了一絲的光亮,挪動著不知何時沉重起來的步子,緩慢地走到了床邊,凝視著那具乾枯的屍體,眼裡瀰漫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這裡躺著的,可是他的妻子姚杉啊。
「三年前,我成為了燕門宗的新一任宗主,這郁塵鼎便也自然而然的到了我的手裡,我從我父親的口中,得知燕家幾代宗主用盡各種方法也沒能破解郁塵鼎的封印,便一心想著自己能有所突破,也怪我當時太過急於求成,我利用凶獸用來凝聚煞氣的妖丹來重新煉化郁塵鼎,卻不曾想,最後受妖丹的反噬,煞氣蝕心,要不是杉兒捨命救我,把她自身全部的靈力渡給我,又把我身體中的煞氣轉移到她的體內,我恐怕早就死了,可是就因為這樣,杉兒她……」
他有一滴淚落了下來,洛小天看著他,多少感到一絲驚訝,畢竟他所了解的,全部都是說燕睿冷酷薄情,一個薄情之人會流淚,說出去怕是沒人會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