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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我就刨坑把它埋了,看你顧言君還能往小爺脖子上套啥。
「那好吧,白天老老實實戴著它,晚上就寢的時候摘下來……不過……」顧言君看著乖乖點頭的洛小天,竟一時往前靠了靠,一雙本就凜冽透徹的眼眸,瞬間看得洛小天有點心裡發慌,「你如果敢把它埋了,或者扔了,為師的那棵桃樹下,正好缺肥地的養料了,把你埋進去,剛剛好。」
顧言君表情平淡,語氣仍是不冷不熱的,與往常沒有任何區別,卻還是讓洛小天心頭冷顫,吃了一驚,急忙笑嘻嘻地回應道:「師尊多慮了,小天哪敢呀。」
面上裝的乖巧懂事,心裡不知道詛咒了顧言君多少遍:你個老不死的,敢威脅我,好在本小爺心胸寬廣,暫時不跟你一般見識,等我過些日子學會了御劍飛行,行走江湖之時,我一定要把這玉墜賣了,氣死你!
一想到御劍飛行,洛小天突然有一個問題躥上心頭,問道:「師尊,明日新弟子行拜師禮,後天便要聽學習藝了,那這劍術是誰教我們?我聽段默師兄說,以前都是仙尊親自教的,那今年也是嗎?」
顧言君看出了洛小天眼裡的殷殷期盼,他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從床邊站起來後,俯視著對方淡淡說道:「不管是誰教,你只要認真聽著便是。」
洛小天坐著往床邊挪了挪,仍是不死心的問道:「那我要想學會御劍飛行,得學多久?」
顧言君微微垂首,「為師當年只學了一個月。」
洛小天立刻面露喜色,拍手大笑,「一個月就能學會啊,太棒了!」
「那是我,憑你的靈根等級,最少得十年吧。」
洛小天:「……」
夜晚的風漸漸涼了起來,顧言君緩緩走到窗前,關好窗子,看了一眼床上僵成化石的洛小天后,便垂眸一笑,轉身出了房間。
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他瞬間面色蒼白,無所防備的咳嗽了一聲,可能是擔心被洛小天聽到,他下意識的掩住嘴巴,小心翼翼的輕咳了起來,慢慢扶著牆壁,行色疲憊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屋裡燭光搖曳,照的四周清晰明亮。這麼多年了,顧言君仍是習慣在房間裡多點一些燭火,似乎火光不熄,過去發生的一切就永遠都不會變作虛晃的夢境。
他捂住胸口,緩緩行至書案旁坐下。靈力的消耗讓他氣息紊亂,身體中竄動的氣力像是帶了利刃一般,深深划過他的心脈。
靈光鏡:「三殿主,你又耗損靈力,為那呆瓜平息煞氣了,你忘了仙尊說的,你再這樣下去,會形神俱滅的。」
顧言君神色沉靜地看著書案上鋪展開的一幅畫像。畫裡有一個眉目風雅的少年,站在一片盛開的蓮花池邊,遠處寥寥幾筆的山峰若隱若現。
「形神俱滅又如何,」他的眼睛裡透著寥落,但卻是一如既往的執著與堅定,「我已經辜負了他一生,這一世,我絕對不能再讓他重走過去的路。」
靈光鏡輕聲嘆息:「唉,但願那呆瓜,能潛心修道……」
靈光鏡還未感慨完,突然聽到隔壁洛小天的房間裡,傳出了一陣鬼哭狼嚎——「嗚嗚嗚嗚,十年!我特麼哪還能活十年!」
靈光鏡無奈:「算了,隨緣吧,這世上終歸還是有奇蹟的。」
顧言君失笑,想起洛小天曾決定學會御劍飛行,然後偷出他的出山玉圭後,獨走江湖,而剛才他的一句玩笑話,無非斷了那個雄心大志的少年的活路,也不怪他現在哭天喊地,痛徹心扉。
一時間,整個靈雲城都聽到有人在號喪。弟子齋房內,有人破口大罵:「大半夜的,哪個修仙的在哭爹呢!還讓不讓人活了!」
「你奶奶的!死全家了!不怕一會兒舌頭折了!」
斷斷續續的叫罵聲傳進了段默的耳朵里,他身為靈雲城入門最早的弟子,有些日常瑣事,他不得不為四位殿主分憂。眼下,門外已經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四周寢室里的新老弟子在他的房門前圍了個水泄不通,紛紛嚷嚷著讓他去把那個號喪之人揪出來,打他個十戒鞭,以平民憤。
段默無奈,只好尋著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來到了玄武殿前。
離聲音發出的源頭如此近,段默終於聽清了是誰在哭。
「小天?」
他正疑惑著洛小天為何哭的這樣悲慘,就聽到前方有輕微的腳步聲細細傳來。
一抬頭,見是顧言君,段默立刻禮數周到的拱了拱手,接著,便開始解釋這麼晚了來此地的原因:「三殿主,有弟子反映說……」
他才剛開口,就被顧言君打斷道:「洛小天犯了錯,我打了他幾戒鞭,難道還不允許他哭嗎?」
「打……打了幾戒鞭?」段默有些驚訝。古往今來,他記得顧言君對靈雲城的弟子從不動用戒鞭,就算是真的生氣了,也只會讓弟子去後山林子裡扎馬步,或是面壁思過,如今竟把洛小天打的如此淒悽慘慘,那得受了多大的氣。
到底是心疼這個小師弟的,段默當即便為洛小天求情:「三殿主,您應該比我更了解小天的脾性,他性情豪放,不拘小節,難免會闖禍,還請您別放在心上。」
他十三歲的時候就來到了靈雲城,當時洛小天剛滿七歲。段默第一次見洛小天的時候,就覺得這孩子做事認真,懂事善良,看到他就像是看到自家的小兄弟一樣,難免會多關心他些。只是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只是下山歷練了一年,短短一年的時間,那個寡言少語的洛小天怎麼就性情豪放成了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