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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正當他仍在努力猜想著顧言君入魔的原因時,卻忽然聽到木門外傳來陣陣吵鬧聲。
他聞聲走了出去,望到顧言君與許以卿已經回來了,身邊還帶回一個人——狐妖紅羽。
四周聚集著那些福安村的鄉民,看向紅羽的目光中皆是充滿了燃燒著的怒火,想來應該是知道了紅羽所做的事情。
紅羽被捆仙繩綁著,他的唇角依舊向上彎起,臉上沒有一點懺悔的意思,反而眼裡的怒恨比那些福安村的鄉民還要深重:「你們這群人,就算外面的那些屍群殺不死你們,也註定不得好死!」
他咬牙切齒吐出的每一個音節,無一不在斥訴著福安村的人死不足惜。
「你們知道村口的那些血是怎麼來的嗎?那是我紅羽故意弄上去的,為的就是讓那群屍體來要你們的命,」他的話愈發引起公憤,卻在說了接下來的一席話後,又把眾人心口的怒火澆滅了。
紅羽的眼睛裡布滿血絲,厲聲質問道:「可是你們知道那些血是誰的嗎?!」
在眾人疑惑的視線里,他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道:「是山里五百三十一個狐狸的血,才能鋪出那樣長的一條血路!」
此話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怔。
有鄉民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開口說道:「那日早上,我們幾個人準備去山上打獵。在發現那條血路的時候,上面的確堆著許多狐狸的屍體……而且……那些狐狸全都被剝了皮……我們看著瘮人,就一把火給燒了……那些狐狸……難道是……」
紅羽聽著覺得可笑:「你們也會覺得瘮人啊,那你們在剝它們的皮時,有沒有覺得瘮人?」
眾人陷入一陣長久的沉默。福安村的鄉民以做皮毛生意來維持著生計,而狐狸的毛皮柔軟光亮,在鎮上最迎合一些達官貴人的喜好,賺得錢兩自然也多,於是鄉民便開始無休止的去山上獵殺狐狸,可是他們忘了,種其因食其果,他們手上染了多少無辜的鮮血,便需要多少血肉之軀來償還。
紅羽是來向他們討債的。
四周靜的可怕,只能聽到眾人的心「咚咚」的跳著,一下沉過一下,也就是在這一刻,顧言君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對紅羽說道:「他們確實有錯,你也已經以相同的方式報了仇,若論善惡,你與他們並無區別,可惡中猶有善路,還希望你能給他們一個機會,同樣,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聽到這些話,紅羽擰著雙眉,猝不及防間,心底深處開始默默湧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洛小天隔著人群凝望著幾米開外的顧言君。「惡中猶有善路」,更何況他的師尊還是至善之人,他一定會在顧言君入魔之前,幫他找到一條屬於他的「善路」。
經過顧言君的一番勸告,紅羽慢慢在心裡找到了久違的愧疚,他最終答應那些鄉民,只要他們此後不再傷害山中的生靈,他便也再不會取他們的性命。不過,恩怨仍在,紅羽依舊把福安村的人視為敵人。所以,飯菜上桌的時候,紅羽寧死不屈,堅決不吃福安村的人做的飯,他一個人有骨氣地蜷縮在角落裡,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洛小天他們,舔舔嘴唇就又把頭重新扭過去。
洛小天剛好把這一幕看在眼裡,他輕輕一笑,便放下碗筷,小聲詢問旁邊的一個小孩子:「你喜不喜歡小狐狸?」
小孩子使勁點頭,臉上綻開燦爛的笑。
「那你看到那邊那個哥哥了嗎?」洛小天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一下還在舔嘴的紅羽,「他是山裡的狐狸大仙,你把這個饅頭拿去給他,他會很高興的。」
小孩子很聽話的接過洛小天手裡的饅頭,朝著紅羽所在的方向就跑了過去。
紅羽一低頭,剛好看到小孩捧了一個熱乎乎的大饅頭站在他的跟前,金閃閃的眼睛裡充滿了期待。他本來還在置氣,腦海中想著把饅頭一下子扔在地上,可沒想到,心卻誠實的軟了下來,不僅伸手接過了饅頭,還下意識地說了一聲「謝謝」。
待小孩歡歡喜喜地跑走後,他就瞬間後悔了,被自己的毫無出息氣的眉頭一皺,作勢要把饅頭往地上扔,就在這時,飯桌前有人咳嗽了一聲,他一扭頭,剛好看見洛小天「吧唧吧唧」的吃著大餅,饞得他頓時流了口水,忍不住拿起饅頭就往嘴裡塞——呀!真香!
洛小天偷著笑,忽然聽到一旁的許以卿對顧言君說道:「我昨日和千晨兄去了一趟亂葬崗,在那裡發現一個大秘密。」
洛小天聽著就好奇,不等顧言君開口,他就著急的詢問道:「什麼秘密?」
許以卿瞥了他一眼,仍是看著顧言君說道:「那裡有許多的乾屍。」
「乾屍?!」洛小天大驚小怪的,瞬間把許以卿嚇得一抖。
許以卿拍了拍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心臟,繼續說道:「這不算什麼,重要的是,這些乾屍煞氣入骨,並且都是向陽城的人。」
「向陽城的人?」洛小天這次控制了一下分貝,「你怎麼確定是向陽城的人?」
許以卿:「我在向陽城住過幾個月,那裡大多數都是有錢人,從那些人的配飾衣品來看,肯定是向陽城的人,而且我從那幾具乾屍里,發現一個脖子上帶銀項圈的女人,她是向陽城一家酒樓的老闆娘,我去她的酒樓喝過酒,但是不久之後她就失蹤了,所以我在想,當時燕睿在抓活人煉蠱的時候,有沒有可能還有其他人趁機殺人,最後真相大白的時候,所有的罪責都會扣到燕睿身上,自己撇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