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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一閃，宋瀾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給謝道年打電話，不管多晚，對方都很快接起，所以說那時候他還在工作嗎？
宋瀾心裡有種奇怪的滋味。
小娥輕嘆一聲：「這種事謝哥怎麼可能會跟你說呢？不僅如此，他還讓我們誰都不要說出去，說是怕宋哥你擔心……幸好謝哥的體質好，這麼折騰，好像身體也沒出什麼問題。」
一時之間，宋瀾的心緒百轉千回。
「他……用得著這樣嗎……」宋瀾喃喃自語。
「謝哥說，等我們在魔都站穩腳跟，宋哥你再來時，就能順利一點。」小娥說，「所以他現在這麼拼，都是為了影子書店，為了宋哥你啊。」
宋瀾的嘴唇微微翕動，似乎想說什麼。
「有客人叫我了，宋哥，我先過去，你有什麼事招呼服務員就行。」語罷，小娥風風火火離開了。
「宋哥，這是謝哥特意吩咐給你留的點心，這款最近在咱們店裡賣得可火了，除非提前預定，要不根本吃不到。」店員端著一碟精緻的糕點過來，笑著介紹道，「這裡面含有冰淇淋，最好早點吃掉，免得融化了。」
宋瀾呆呆看著面前這盤造型精緻到讓人不忍下口的藝術品一樣的冰淇淋蛋糕，遲遲沒有開動。
蛋糕表層藍色的冰淇淋開始融化成粘稠的液體，有的滲入蛋糕里，更多的是順著蛋糕壁留下，在淺口盤裡蔓延出一條淺淺的河流。
***
謝道年把甜品屋管理得很好，根本不需要宋瀾幫忙。一整天下來，他看到，員工的工作井然有序，偶爾客人有什麼意見，都很快被解決掉了。可以看得出，就算謝道年本人不在，店鋪也能順利運營下去。
說不出是失落還是什麼心情，一整天，宋瀾的情緒都比較低沉，就算是好吃的甜點也不能讓他高興起來。
小娥和唐遲偷偷議論，都覺得宋哥的表現怪怪的，莫非是錦城那個女孩給他的打擊如此之大，以至於讓原先總是活力十足精神滿滿的宋哥都變得如此消沉？
太奇怪了。
晚上十一點，店員們做好了清潔，準備下班回家。
「門我來關吧，你先回去休息。」宋瀾對站在門口猶豫著的店員笑了笑，讓對方先行離開。
店員鬆了一口氣：這宋老闆在店裡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現在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她還擔心自己今晚得留在這裡陪宋瀾呢。
店門被虛掩上，店裡只留了一盞燈，宋瀾靜靜坐著，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甜品屋。
這裡的桌椅、裝修、乃至植物花卉，都是謝道年親自設計打造的，哪怕他現在人不在這裡，但處處都留下他的痕跡。
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他從錦城到魔都，是為了躲開甘甜的攻勢，可面對謝道年，他還能躲到哪裡去呢？
影子書店、影·茶、影子甜品屋……每個地方都有謝道年存在的痕跡，從來到人界的第一天起，甚至更早從他接到任務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與謝道年之間的羈絆。至少在任務完成之前，至少在謝道年的這一世，這羈絆是不可泯滅的。
他，無處可逃。
凌晨四點，天亮之前最後的黑暗時刻，唐遲依依不捨地同小娥告別，準時來到甜品屋。
身為廚師，他得在所有人醒來之前就到店裡準備好今天店裡要賣的糕點，免得貨跟不上。
見到甜品屋裡還開著燈，唐遲還以為是臨走前店員忘了關燈，嘟囔道：「總是冒冒失失的，連燈都不記得要關……咦，宋哥，怎麼是你？」
看到宋瀾的身影，唐遲愣住了，他不明白宋瀾這個點來店裡做什麼，還是說，他昨晚就沒回去過？
被唐遲這麼一打擾，宋瀾也從沉思呆滯的狀態中回過神來，見了唐遲，勉強扯了扯嘴角：「唐遲，你來了啊。」
「宋哥你不會一整晚都待在店裡吧？」唐遲驚呼道。
宋瀾平靜地看著唐遲：「有什麼問題嗎？」
「呃……我就是有點好奇。」唐遲撓著後腦勺。
頓了頓，唐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因為謝哥不在，反正回去也沒人，乾脆就待在這裡了吧？」
又是謝道年，這些人是怎麼了，老是在自己面前提起謝道年的名字。宋瀾焦躁地想。
見宋瀾不語，唐遲以為自己是猜對了，忙安慰宋瀾說：「不過宋哥你也別擔心，謝哥就是出差兩三天，很快就能回來了，到時候他就能陪宋哥你啦。」
「謝道年」這三個字像是有魔力似的，弄得宋瀾心煩意亂，起身往外走。
「宋哥，你上哪裡去啊？」唐遲疑惑地在身後問。
「出去散散步。」宋瀾頭也不回。
「散步？」唐遲看了看外面依然漆黑的天色，如夢初醒，「也對，在天亮以前散步，就不用害怕陽光啦。」
***
宋瀾緊緊拽著手機，明明都已經調出通訊聯繫人的頁面了，那個撥打鍵始終按不下去。
究竟該怎麼開口呢？宋瀾糾結著。他知道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約謝道年見個面，將一切都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可他總下不了這個決心，不敢打那個電話。
他承認，他現在有點害怕見到謝道年，甚至不敢聽到他的聲音。
因為他擔心，如果對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他就什麼也不忍心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