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
卓季一邊和永安帝低聲說這話,一邊帶著永安帝去找那家油子面。走著走著,突然一聲驚喜的叫聲傳來:「趙小哥!」
卓季沒當回事,更沒聽出對方是在喊他。直到一位打扮明艷的女人突然竄到他們面前,在侍衛拔劍時,衝著卓季又驚又喜地喊 「趙小哥!真是你」時,卓季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一聲是在喊他。卓季愣了,一時沒認出對方是誰。他身邊的永安帝眼底卻冰冷了幾分,張弦四人的心提了上來,這不會是……
那位女子身後跟著一個丫鬟打扮的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對方見卓季沒認出她來,不由得失落:「趙小哥,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柳煙,花滿閣的柳煙,你以前都叫我柳姐姐的。」
卓季恍然大悟:「柳姐姐?」他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一番對方,驚奇不已,「我真的沒認出你來,你變化太大了!」
眼裡只看著卓季,下意識地忽略到卓季身邊人的柳煙十分欣喜和激動地說:「你有四年沒來了,我們都以為你不在東洛城了,沒想到今日能在路上見到你。你不來了以後,我們都特別的傷心。要大家知道你在這兒,定會高興壞了的!」
還沒意識到危險的卓季笑著比比身邊的人,說:「我家裡給我找了門親事,時間倉促,就沒來得及跟姐姐們道別。」
柳煙這才注意到卓季身邊的男人,她抬眼看去,只一眼,她就心悸萬分,嚇了一跳。永安帝抬手一把摟住卓季的腰,皮笑肉不笑地問:「這花滿閣是什麼地方?內人經常光顧?」
柳煙緊張地看向趙小哥,她不會給趙小哥惹禍了吧!卓季對柳煙安撫地笑笑,大大方方地說:「花滿閣是單身男子玩樂的地方,老爺您已經成親有子,不合適去了。」
卓季這麼一說,張弦幾人的心是直直地往下掉,永安帝的臉上繃不住了。柳煙嚇得急忙要解釋,卓季開口了:「花滿閣的哥哥姐姐人都特別好,知道我睡眠不好,我每次去的時候,無論什麼時候,他們都會給我彈奏最優美的小曲兒,就為了讓我能好好睡一覺。還會把私房的點心拿給我吃。」
柳煙對永安帝福身行禮,說:「趙小哥兒是嫏哥兒,他去花滿閣純粹是為了給我們這些人看看病。我們這樣的人,沒有大夫願意來,趙小哥兒年紀雖小卻醫術高明,可憐我們,願意給我們診治。」
卓季:「當年我出嫁的匆忙,都沒有告知哥哥姐姐們一聲實在是抱歉。不久以後,我會在東洛城開一家『寶芝林藥局』,哥哥姐姐們可要去捧場啊。」
柳煙緊張地看了眼黑著臉的永安帝,對卓季淺淺一笑,說:「只要趙小哥兒不嫌棄咱們,咱們自然會去捧場的。」
卓季低頭在身上找了找,小慧眼疾手快地遞了一塊玉牌過去。卓季拿過玉牌一看,給了小慧一個表揚的眼神,把玉牌遞給柳煙,說:「以後花滿樓的哥哥姐姐們去寶芝林買藥、看病,就拿著這個。」
柳煙不敢接,卓季掙出永安帝的懷抱走上前把玉牌塞到了柳煙的手裡,說:「今日實在不便登門拜訪各位哥哥姐姐了,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去。」
柳煙的眼裡是擔憂,她感覺她給趙小哥兒惹麻煩了。卓季笑著對他搖搖頭,柳煙福身行禮:「我代花滿樓的所有人謝謝趙小哥兒了。奴祝趙小哥兒夫夫恩愛,百年好合,貴子滿堂。」
「謝謝柳姐姐。」
柳煙不敢再多留,握緊趙小哥兒給她的玉牌帶著丫鬟匆匆走了。走出一段距離,她不放心地回頭看,就看到那位可怕的男子摟著趙小哥兒離開了原地。柳煙咬咬嘴,低頭看手裡的玉牌。玉是上好的翠玉,正面是「翔福」二字。
「姑娘,這位趙嫏哥兒名喚翔福?」
柳煙搖搖頭:「他叫趙卓,這翔福,怕是他夫家府邸的名字吧。只是……」趙小哥兒那樣驚才絕絕的人,成親竟然那般倉促,連知會他們一聲都來不及。趙小哥兒的那位夫婿看起來極為富貴,趙小哥兒嫁過去是做正嫏,還是?柳煙咬緊嘴,腳步一轉,就準備立刻返回花滿閣去。而路旁看熱鬧的人群里,有兩個人盯著卓季一行人,其中一人對另一人說:「快去稟報少爺!趙卓出現了!」
永安帝的臉黑黑,卓季不明白了:「老爺,您氣什麼?我雖然是嫏哥兒,但認識幾個姑娘還是可以的吧?我又不會跟她們做什麼,也做不了什麼啊。」
永安帝呵斥:「你問朕,問我氣什麼?你一個嫏哥兒跑到那樣的煙花之地成何體統!更不要說你進宮前才多大!十二三歲的嫏哥兒不時去煙花之地,朕,我還不該生氣?!」
卓季摸摸永安帝箍在他腰上沒戴手套都暖熱的手,說:「老爺,我第一次去花滿閣純粹是去給人看病。他們很可憐,明明男人們離不開他們,還又嫌他們髒。本來,煙花男女這個職業的出現就是因為有市場的需要。出現了,就是合理。換句話說,他們就算再是妓子,那也是官府認可的身份。既然官府都認可了,又為什麼嫌棄他們的身份低下不願意給他們醫治?這跟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有什麼區別?」
「噗!」身後幾人趕緊把噴笑捂了回去。
永安帝緊繃著臉,無法反駁。卓季繼續說:「再退一步來說,既然妓子這個職業不可能取締,那官府就有義務和責任派大夫給他們定期檢查身體。妓子是非常容易傳染性病的人。從社會安定和百姓健康的角度來說,官府也不能對妓子的健康置之不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