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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貴姰已經想到了陛下這麼下旨的用意。他問:「卓季現在何處?」
「張總管帶他去見陛下了。聽說陛下在陶淵閣。」
嘉貴姰深思一番後說:「等他回了錦瑟宮,你代本宮送賀禮過去。」
「主子?!」
嘉貴姰:「本宮現在有病在身,不能這個時候露面,那樣就顯得太心急了。他能令陛下如此破例,定有不凡之處。」嘉貴姰臉上多了凝重,「說來,程氏一事,乃至巫蠱大案都是因他牽扯而出。本宮不能把他當成燕宣那種幸得恩寵的人。本宮且先看看。」
「奴婢這就去備禮。」
「去吧。」
昌安走了。嘉貴姰緩緩躺回去,心煩意亂。
嘉貴姰心煩意亂,惜貴妃同樣心煩意亂。好不容易等到程氏死了,結果又冒出來一個得了聖寵的卓雅人。這個卓季卓雅人讓聖上遷怒皇后、淑妃、慧嬪和燕宣一月有餘,間接導致了皇后和淑妃被賜死,慧嬪被打入冷宮。燕宣雖然沒有受罰,但已經徹底失了寵。
自己本來就已經年老色衰,又一直懷不上孩子,現在又多了一個強敵,惜貴妃難受得心口直痛。惜貴妃雖然是貴妃,但在沒有了皇后的鄲陽宮內,她的權勢還真比不上嘉貴姰。程氏一死,宮裡就傳出了嘉貴姰會被封為皇后的消息。嘉貴姰是陛下的青梅竹馬,一進宮就被封為了貴姰。自己呢,還是太后在陛下面前給自己說好話,自己又是陛下身邊的舊人,又是側妃,才被陛下勉強封為了貴妃。
「主子,咱們毓嫻宮要不要送份兒禮去錦瑟宮?」惜貴妃的貼身宮女如意問。
惜貴妃擺擺手:「送吧。好在他是侍嫏,華陽宮的那位恐怕要比本宮還要難受。禮重些,別叫陛下覺得咱們毓嫻宮小氣。」
「是。」
陶淵閣,永安帝揮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張弦。拿起透明的白玉杯,抿了口茶,永安帝放下茶杯,張弦立刻斟滿。
永安帝抬眼:「卓季,五月二十的那日晚上,朕在西三院見到了你與你的兩位宮人捉知了猴,期間,朕聽到了你說的有關旱災的一些話。」
卓季楞了下,然後淡淡一笑:「原來是那天晚上。侍身當時並未發現,有人在旁(偷聽)。」
永安帝:「朕用了你說的幾個法子,確有成效。但朕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應對旱災的那些法子的?特別是,你說的水利工程,排灌設施。你既然知道,又何以要說做不了?」隨著永安帝的疑問落下,永安帝的眼神也瞬間變得犀利了許多。張弦彎下了腰,氣氛一觸即發。
永安帝就那麼直視卓季,不錯過他可能會有的半點心虛或慌亂。卓季淡淡一笑,竟帶了那麼點慵懶之色。他張口:「陛下聽說過『宿慧之人』嗎?」
張弦驚得抬起了頭,永安帝也坐直了身體。
卓季:「西域地區的珠古(意:活佛)臨死前,會囑咐弟子,他將會在何時、何地輪迴轉世。他死之後,弟子會去他指定的地方尋回他的轉世。轉世的珠古,仍會保留一部分前世的記憶。珠古,就是宿慧者。」
永安帝沉聲:「你是說,你有上一世的記憶?」
卓季:「是不是『上』一世的記憶,侍身不知道。侍身出生時就有記憶,腦袋裡有許許多多奇怪的片段。有的完整,有的很短暫。所以侍身從小就睡不好,直到現在都是。」
永安帝盯著卓季那張過於平靜的臉,在心裡琢磨他話中的可信度,他太震驚了。許久之後,永安帝開口:「你都記得些什麼?」
卓季:「很多,很雜。」
永安帝等著卓季繼續往下說,卓季卻拿起手邊的茶碗喝起了茶。張弦的嘴微微張大,看看卓季,脖子緩緩轉到皇帝那邊。
「你要什麼?」永安帝的眼神冷了幾分。
卓季抬眼:「陛下,您會問一位珠古他都記得前一世的什麼?」
永安帝冷問:「你把自己當成是轉世的珠古了?」
卓季:「陛下,侍身並不願意去回憶那些。回憶『前世』對侍身來說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兒。如果可以選擇,侍身倒寧願多喝一碗孟婆湯。還請陛下能見諒。」
永安帝的手指在扶枕上敲了敲,問:「什麼是水利工程?什麼是排灌設施?」
卓季眨了下眼睛:「陛下,後宮,不得干政。」
永安帝微眯了下眼:「你想要什麼?或者,你想要什麼賞賜?」
張弦一顆心提了起來,卓雅人不會是要提那個要求吧。接著,他就聽到那人說:「還請陛下,免了侍身侍寢。」
永安帝一掌拍在身邊:「你是朕的侍嫏!朕,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敢要挾朕!」
卓季站起來,躬身行禮後道:「陛下,侍身不是以此威脅您,而是跟您做一個交易。侍身很喜歡西三院的日子,只是天意弄人,侍身被陛下所見,不得已離開了西三院。可以說,今日之後,侍身將與安逸再無緣。文武百官,有功會得賞。侍身無意間幫了陛下一個小小的忙,陛下給了侍身一宮之主的賞賜,雖然這不是侍身想要的,但侍身仍感激陛下的慷慨。後宮不得干政,侍身為陛下解決朝堂之事本來就不合規矩,一個不慎,就會成為被他人攻擊的利刃。難道陛下不應該再支付一些賞賜?」
永安帝冷笑:「朕倒沒想到,你是個尖牙利齒的,難怪燕宣和周氏會忌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