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嘉貴姰道:「陛下近來為國事煩憂,切要注意身子。」
永安帝整個人窩進軟椅里,神態放鬆地說:「這兩年的國事確實繁雜了些,加上又有一幫子不爭氣的蠢材。好在旱災算是過去了,剩下的事就看吏部、戶部、刑部和大理寺的調查。」
永安帝主動提到了朝政,嘉貴姰卻是不能多嘴詢問的,他只能說:「陛下英明神武,再難的事也能平安度過。」
永安帝笑笑:「你對朕倒是有信心。」
嘉貴姰:「因為您是陛下。」
永安帝隨口說:「卓季也常說朕英明神武,可越是這樣,朕有時候越覺得還不夠,還遠遠不夠。」只是那看似魯莽的王莽所做的一些事,都是他這位被很多人稱為明君的帝王想不到,更做不到的。
嘉貴姰心下一動,不動聲色地說:「卓季如此說,想必也同臣侍一般極為崇拜陛下了。」
永安帝哈哈笑了兩聲,搖頭:「他?他認為朕英明神武或許是真,但要說崇拜朕,卻絕對沒有。」
「陛下您真是寵愛他。」嘉貴姰難以保持臉上的笑容。
永安帝抬手輕捏了一下嘉貴姰的臉頰,語帶深意地說:「太后年紀大了,朕或許不會再立後,但這後宮,朕也終究要交給一人來打理。韶堯,你一向懂事,莫讓朕失望。」
嘉貴姰的呼吸一窒,立刻跪下:「陛下,臣侍妄自揣測聖意,請陛下賜罪!」
永安帝沒有讓嘉貴姰起來,而是說:「他與你們不同,他的心,不在後宮。朕要把他留在鄲陽宮,就必須寵著他。但無論朕給他多少聖寵,於你,於其他人,都無關緊要。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嘉貴姰磕頭:「是臣侍有愧陛下的恩寵,不僅未能為陛下分憂,反而惹陛下煩心,臣侍有愧……」
永安帝彎腰單手扶起嘉貴姰,把眼帶濕意的嘉貴姰抱坐在懷裡,說:「不要再讓朕失望了。」
「是,陛下……」
永安帝抹去嘉貴姰眼角的淚,說:「卓季懂醫術,你若無事,可去他宮裡坐坐,叫他給你瞧瞧。」
「臣侍一直都很想去看看他,只是怕陛下不願。」
永安帝笑笑:「他不愛出門,朕就由著他了。你們願意去自然最好不過。等他都見過你們了,說不定也就愛出門了。」
「臣侍知道了。」
「你是貴姰,錦瑟宮少了什麼,缺了什麼,你要仔細著,莫再讓朕去操心。」
「是臣侍不懂事,臣侍日後定不會再叫陛下為此煩心。」
「嗯,朕知道你會做好。朕今晚在這兒歇了,很久沒聽你彈琴了。」
嘉貴姰笑了,從皇帝的懷裡站起來:「臣侍這就讓他們去拿琴。」
永安帝點點頭。
太后執掌後宮誰都知道只會是暫時的,永安帝自己也清楚他不可能一直讓母后幫他掌管後宮。永安帝心裡的最佳人選是嘉貴姰,只是嘉貴姰在對待卓季的事情上讓永安帝不大滿意,相比之下,更主動的德傛反而得了永安帝的心。但宮中適合執掌後宮的人只有嘉貴姰,可以說是名正言順。所以在正式安排嘉貴姰執掌後宮之前,永安帝需要先敲打他。不然他把後宮交給嘉貴姰,嘉貴姰轉身就去對付卓季,那就是給自己添堵。
這一個下午,永安帝在華陽宮聽嘉貴姰撫琴,和嘉貴姰下棋,心情舒暢。嘉貴姰也從永安帝嘴裡知道錦瑟宮的那位琴棋書畫只有畫算出眾。棋不通,琴恐怕也不精,字寫得也糟糕。但嘉貴姰卻不會再因此小覷甚至心裡鄙夷卓季了。嘉貴姰不傻,永安帝的話已經給出了足夠的意思。只要他老老實實的對待卓季,不要對卓季生出算計的心思,那麼日後,他就是執掌後宮的不二人選,卓季也不會對他的地位造成威脅。他非但不能算計卓季,反而要處處維護卓季。能得到執掌後宮的權力和與卓季爭寵,嘉貴姰很清楚應該選什麼。
連著兩日,永安帝都沒有去錦瑟宮,而是在華陽宮過夜,之後又在惜貴妃的毓嫻宮過了一晚,接著又在德傛的雲玥宮連宿兩晚,之後還召了兩名答應侍寢。眾人都摸不著頭腦,以為錦瑟宮的那位要失寵了。
嘉貴姰沒有去錦瑟宮,重陽節要到了,太后讓嘉貴姰和惜貴妃幫著籌備重陽節的祭祖大典。本來八月初八是長青節,太后的壽辰。因為旱災,太后就免了。但長青節可免,重陽祭祖卻是絕對不能免。每年的除夕、清明、中元節和重陽節都是祭祖的重要日子,宮裡上下更不能馬虎。尤其今年旱災過去,祭祖的意義更為不凡。太后精力有限,嘉貴姰和惜貴妃都要跟著忙碌。卓季在自我反省了一天之後又鑽進了藥房,是真的要配藥也好,是為了躲永安帝也罷,反正是不見人。原本因為德傛去了錦瑟宮而蠢蠢欲動打算跟著去錦瑟宮拜訪的一些人,都被擋在了門外。嘉貴姰也是知道卓季在忙,便沒去打擾他,永安帝也默許了。
這幾日前朝的氣氛又緊張了起來。糧倉大案有了重要的進展,龍威再次震怒。因為涉及到了皇家宗室,最近幾日進宮找太后求情的人不在少數。太后也是煩不勝煩。這邊,永安帝在奉天殿的止行殿內剛把來求情的一位宗室罵得狗血淋頭,轟走之後,張弦手裡捧著一個方形的兩個巴掌大的盒子走了進來。
「萬歲,卓雅人派人給萬歲送了一份東西,說是讓萬歲您親自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