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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嫏哥兒這類人出現時,不僅要在外勞作,操持家務。在內還要生兒育女、伺候夫君。為了能兼顧嫏哥兒內外的不同需求,嫏哥兒的袖子通常有兩層。外層在家中放下便可如女子般瞧著美麗端莊。在外需要勞作,或在家操持家務時,紮起外層,內層便是便於做事的便裝。久而久之,嫏哥兒的衣裳就發展成如今的模樣。無論是袖,還是衣、裙,都是分層式的——分兩層或三層。袖子的分層越上越寬鬆,越下越束口,就被稱為纙裳。
卓季沒讓小慧給他盤頭,只是把一半的頭髮束成髮髻,插一根青玉簪。全身上下,只在腰部佩戴了一枚荷包——小慧繡的,和一枚佩玉,手上一枚和髮簪同色的玉戒。在看不清人臉的銅鏡里左右看了看,卓季站起來:「好了。」
張弦咽下了讓卓季描眉畫紅的話,說:「卓雅人,我現在就跟您講講待會兒面聖時的規矩。」
「好,謝謝張總管。」
張弦開始講解。見面後如何行禮,如何對答,如何謝恩等等,講的非常仔細。本來卓季入宮後,皇后就應該把他安排到某個主宮去接受宮規禮儀的調教,結果皇后把人關在了西三院,這三年沒人來教授卓季這些事兒,現在也只能由張弦給卓季趕緊惡補一下了。
卓季很聰明,張弦教了一遍他就記住了。等他給張弦示範一遍後,張弦連連點頭:「卓雅人做得極好,這樣就成了。」心裡暗嘆卓季的聰慧。
留小慧和常敬在西三院收拾要帶走的行禮,卓季跟隨張弦前往奉天殿。卓季雖然已經是一宮之主,但畢竟還只是一個雅人,在宮裡無權坐轎,只能步行前往。卓季就當鍛鍊了,他不緊不慢地跟著張弦。張弦瞄了幾眼他的氣色,聊天似地問:「卓雅人在西三院可是歇息不好?」幾次見這人似乎都很疲倦,眼底有著明顯的沒睡好的青色。
卓季笑笑:「謝謝張總管關心,我晚上向來睡不好,老毛病了。」
這是什麼情況?張弦好心道:「等住下了,召太醫來瞧瞧吧。」
「不用,從小就這樣。我又不想吃安眠的藥物,也習慣了。」說到這裡,卓季話裡有話地說:「西三院的日子很悠哉,晚上睡不好,我可以白天補眠。」
張弦:「……」
走了幾步,卓季主動開口:「張總管,有一件事兒我想問問您。」
「您說。」
「陛下今天,會召我侍寢嗎?」
張弦語噎了一下,不過還是說:「應該會。萬歲早就知道您受了委屈,只是最近又是三道大旱,又是蝗災,宮裡又接連出了大事,萬歲忙的是分身乏術,您的事兒就耽擱了。」
卓季沒問宮裡出了什麼大事,而是問:「如果我拒絕侍寢,會被砍頭嗎?」
「嘶——」張弦倒抽一口氣,急忙向後看,然後壓低聲音焦急地說:「卓雅人,您可千萬千萬別在萬歲跟前兒這麼說!」
「我知道了,謝謝張總管。」
張弦拍拍胸口,聲音更低:「卓雅人,宮裡的貴主哪個不想得到萬歲的寵愛,您為何……」
卓季看著前方淡淡地說:「我只是心理上認為自己應該是個男人,純的。」
張弦回味了一番這句話,然後又「嘶」了一聲。卓雅人認為自己是個男人,萬歲是男人,萬歲如果寵幸卓家人,那卓雅人……嘶——!!張弦不知自己該如何反應了。
第9章
永安帝斜靠在陶淵閣的龍榻上,等著卓季前來。聽到了腳步聲,永安帝向門口看去,張弦低著頭走了進來。
「萬歲,卓雅人到了。」
「讓他進來吧。」
張弦出去,很快又回來了,身後跟著卓季。張弦帶卓季走到應該停下的位置,然後走到了旁邊站定。卓季低著頭,對上座的人躬身,然後雙膝跪下,磕頭:「侍身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謝陛下。」
卓季站起來。
「抬起頭來。」
卓季抬頭,雙眼無波地準確的捕捉到了一雙格外漆黑,深邃得不見底,令人心悸的,屬於帝王的凌厲雙眸。卓季看進了永安帝的雙眸,永安帝第一眼捕捉的也是他的雙眼。永安帝的眼睛是帝王的凌厲與深不可測,可在帝王的眼裡,卓季的雙眼就太平靜了,平靜得猶如一灘死水。
永安帝在心裡皺了眉。
「賜座。」
「謝陛下。」
卓季不卑不亢地在張弦的示意下坐在了凳子上。陶淵閣本就是帝王放鬆的地方,永安帝選擇在這裡見卓季,本身就帶了幾分隨意。從他沒有斥責卓季裝扮的不合規矩就可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
當張弦帶著人去西三院傳旨時,緊繃了多日的鄲陽宮好似冷水裡被潑了一鍋熱油。病榻上的嘉貴姰和惜貴妃得知後都坐了起來。嘉貴姰詢問昌安:「陛下派德傛親自置辦錦瑟宮?」
昌安擔憂地說:「是啊!陛下竟然給那位卓寶林賜了錦瑟宮主宮之位!」
嘉貴姰:「他現在是卓雅人了。」
昌安:「那陛下也不該賜一宮主宮啊!之前西三院就被禁軍侍衛把守,誰也進不去。現下陛下直接賜了他一宮主宮,這聖寵當真是前所未有!」
鄲陽宮無數的人想要去打探那位卓寶林,但因為西三院門口的禁軍侍衛,被派去打探虛實的各路人馬全部無功而返。這會兒禁軍侍衛倒是被撤走了,結果卻更令人瞠目結舌。昌安接著說:「奴婢打聽到,是因為主子您臥病,陛下就命德傛俍俍親辦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