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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是在太后面前失儀了?」
燕宣還是搖頭:「今日侍身去給太后請安,太后還問侍身是怎麼回事。」宮裡沒有人敢對太后不敬、不孝,巴結討好都還來不及,誰敢有半點差池。
嘉貴姰深思:「那就是得罪了哪位寵妃或寵侍?」可他自己就先搖頭了,「本宮雖與皇后、貴妃不和,但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陛下斷不會因此為難你。你的性子本宮還是清楚的,不是恃寵而驕的人。陛下也不是會被旁人左右的,問題應當還是出在你身上。或者……你得罪了陛下身邊的哪個人?」
燕宣欲哭無淚:「侍身不過是個小小的雅人,又如何敢得罪在陛下身邊伺候的。」一日不能入住主宮,一日就算不得真正的得寵。燕宣看得很清楚,所以即使宮裡上下都認為他得了聖寵,他也不敢大意。
「這可不好說。」嘉貴姰提示:「你入宮後或許沒得罪,那你入宮前呢?入宮前你可有得罪過誰,如今那人成了陛下跟前的紅人?」
燕宣努力回想,想來想去,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心裡咯噔一聲。緊接著,他就搖頭自語:「不可能啊……」都過去這麼久了。
「什麼不可能?」
燕宣咬了咬嘴,難以啟齒。嘉貴姰不悅地說:「想到什麼就說出來!」
燕宣手裡的帕子都快被絞爛了。他不敢看嘉貴姰的眼睛,低下頭說:「侍身還是端嫏的時候,在西三院的花園裡遇到當時還是秀女的慧嬪娘娘。侍身不小心撞了慧嬪娘娘一下,慧嬪娘娘罰侍身跪省一個時辰。」
「有這事兒?」嘉貴姰轉動手裡的紅瑪瑙佛珠,不解地說:「這都過去有三年了,慧嬪何以現在又來報復你?再者,她如今與你的處境一樣,顯然與她無關。可是你在陛下跟前重提此事了?」
燕宣搖頭,眼神卻有些閃躲。嘉貴姰臉色一冷:「你還有什麼隱瞞的!」
燕宣死死咬了下已經快出血的下嘴唇,儘管不願意,他還是不得不說:「當時……一位同時入宮的端嫏,為侍身出面,與慧嬪娘娘起了爭執。那人口才極好,慧嬪娘娘說不過他,侍身也就免遭了責罰。」
嘉貴姰一聽立刻問:「那人是誰?」
「他……他現在是,寶林。」
「寶林?!」嘉貴姰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是秦寶林?」聖上前幾日召了秦寶林侍寢。
哪知,燕宣卻是搖頭,羞於啟齒地說:「是……在西三院的,卓季,卓寶林。」
「西三院?!卓季?!」
嘉貴姰轉動佛珠的手停下,嚴厲了不少:「他為何會在西三院!皇后沒有給他分配側宮?」
燕宣的頭,低低的,不說話。嘉貴姰眼睛微轉,就想到了其中的貓膩。他聲音冷了幾分:「你可有跟陛下說過此事?」
燕宣的眼睛裡有了淚,閃躲地微微搖了搖頭。燕宣的貼身寺人閔樂見不得主子受委屈,急忙開口:「貴姰俍俍,不是主子不肯說,是不敢說啊。慧嬪娘娘身後有淑妃娘娘,有皇后娘娘,主子那時候也只是個斗南,這要在陛下跟前說,一個鬧不好,陛下會認為主子恃寵而驕。主子也只能等到日後有機會,再跟陛下提起此事。」
嘉貴姰的心思急轉。聖上突然冷落了慧嬪和燕宣,對淑妃和皇后也明顯冷落。這個卓季明明是寶林,卻無人得知,更是一直在西三院,其中的因由卻是間接、直接的都與這幾人有關。上一次選秀,他因身子不適沒有去,後來出了事他就也就更沒關注那些秀女端嫏了。這三年,他也沒有聽說過宮裡還有一位姓卓的寶林……嘉貴姰馬上對後側站著的貼身寺人昌安說:「你速去打探一下,一月前,陛下可有去過西三院。」
「是。」
昌安出去了,嘉貴姰再次轉動佛珠,問:「他一直都在西三院?」
燕宣臉色煞白地點點頭,眼淚往下掉。嘉貴姰的眼底有了疏離:「這三年,你可有去看望過他?或者幫襯過他?」
燕宣不敢搖頭,閔樂還要給主子說好話,被嘉貴姰一個凌厲的眼神逼了回去。一看燕宣的模樣,嘉貴姰就猜到了。他面色不愉地說:「他幫你免遭責罰,你得了聖寵卻轉身便忘了人家。他姓卓,那就該是那個卓家的人。以他的身份,即便不得寵,陛下也會給卓家幾分顏面,至少封他個雅人。可他卻因你得罪了慧嬪,被皇后娘娘囚於西三院。若陛下真是因為此事而冷落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本宮也幫不了你。」
燕宣猛地抬起頭,站起來就跪在了嘉貴姰的面前,痛哭流涕:「貴姰俍俍,侍身不是故意的,侍身,侍身是真的怕啊……這宮裡,誰敢得罪慧嬪娘娘和淑妃娘娘?侍身只是一個雅人,侍身,不敢啊……」
嘉貴姰卻是伸手拂開了燕宣抓在他腿上的手,冷淡地說:「慧嬪身後有淑妃和皇后娘娘,那你怎麼就不記得,你身後還有本宮?還是你認為本宮無能,你出了事,本宮保不住你?」
燕宣的身子一顫,彎下腰就開始磕頭,閔樂也跟著猛磕頭。嘉貴姰扭開了身,慢慢轉動手裡的佛珠,對燕宣的求饒置之不理。燕宣口口聲聲說是害怕慧嬪的靠山而不敢為卓寶林求情,就是赤裸裸地在打他的臉。在沒有皇貴妃(姰)的情況下,嘉貴姰與惜貴妃是宮中僅次於皇后的,真正意義上的「貴」主。永安帝還是皇太孫時,皇后是正妃,嘉貴姰是側嫏,惜貴妃是側妃。可要說在永安帝心裡的位置,嘉貴姰卻是最高的。他唯一不如皇后的也僅僅是他嫏哥兒的身份。更不要說,皇后至今沒有所出,惜貴妃的兒子早夭,嘉貴姰的兒子卻是永安帝正兒八經的皇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