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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寒失笑,示意她坐下,又命人取好酒來,給她倒上。
「其實,我是有話要與你說。」
「楚雲,我從當年便對你有好感,你瞧,咱們兜兜轉轉,還是走在了一處,這未嘗不是一種緣分。其實我是想問,你……你對我是什麼想法?」
第50章 他只是貪戀。
楚雲一怔,沒想到司徒寒會說這種話。或者說,她早有所察覺,她早就不是當年十五歲的小姑娘了,對愛情抱有無數的期待與幻想,輕而易舉地心動。
她看得出來司徒寒若隱若現的關心,那是對朋友不同的關心,但他沒表現得太過明顯,楚雲就當不知曉。她也聽見了那些流言蜚語,關於她與司徒寒之間的。
坦白說,她自認為以自己的出身和遭遇,配不上司徒寒。
她在這一刻甚至還在走神,想起今夜是除夕,按理說按很熱鬧。在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孤獨地在清瀾殿裡抱著自己的胳膊,對宮外充滿了想像。那時候她宮裡東西短缺,伺候她的宮人們早早躲懶,找不到人。
她經歷過幾次,已經明白,不會主動要她們做什麼。但是真的很冷,她想喝水,卻不願意離開溫暖被窩的時候,就選擇不喝水。
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躺在床榻上,透過窗紙,猜測外頭的熱鬧。
宮裡向來不會太熱鬧,即便湊熱鬧也要遵守規矩。而規矩,總是框住了熱鬧。所以相較而言,還是冷清。
楚雲就想,通過那些話本里描繪的,想像著宮外的除夕與新年是如何熱鬧。後來她曾在聞盛懷裡講起這些,那時候聞盛親吻她的眼皮,說了一句什麼。
她忘了那句話是什麼,只記得那一刻她聽見了聞盛的呼吸和心跳,混合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又想起,後來月色來了清瀾殿,她們兩個人守在火爐旁邊,一人喝一碗熱湯。
好像眨眼間,什麼都不見了。楚雲放下筷子,食物的熱氣仿佛還撲在眼前,外面嗚咽的北風悲哭不停,因為今夜起大雪,所以熱鬧也未能入耳。
她看向司徒寒,抿唇道:「司徒,我們之間,相差甚遠。」她至今仍喚他司徒,因為想證明他們是朋友,而不是別的上下級關係,或是什麼。
她的朋友不多,除了鍾敏,司徒是第二個。楚雲總是太過貪戀感情,愛情是如此,友情也是。所以她在這段時間,也隱約地克制。
她不希望,她總是這樣。
因為梁述對她很好,所以她依賴梁述,喜歡梁述。但是她又明白,她對梁述的感情只是很淺薄的喜歡。所以梁述選擇自己更重要的東西,她並不覺得傷心難過。
而如今,司徒寒對她也很好,她在有些時刻當然想過,假如司徒寒對她表明,問她願不願意靠在自己身邊。楚雲願意嗎?當然願意。
她這一輩子總是很喜歡依賴別人,把自己像一根藤蔓一樣寄託出去。要旁人心疼,要旁人愛護。
可是她已經吃過虧了,她讀了些書,也漸漸明白,這樣是不對的。她不希望自己再那樣子,但也不想失去一個朋友。
所以楚雲嘆氣,她多希望司徒寒不要說出來。
「我們一起相處的時間也很短,只有幾個月,也許你並沒有那麼喜歡我。」楚雲看向司徒寒說。
司徒寒明白她的意思,倏地笑了,笑容如清風朗月。
「你不要說這些藉口,身份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你對我到底如何看。重要的是,你的感覺。」
楚雲被他問住,摩挲著指腹,一時無話。
良久,才道:「你是個很好的人。」
司徒寒一聲嘆息,也覺得自己太過急躁,大抵是今夜氣氛太好。除夕之夜,他們二人面對面坐在一起,外頭風雪熱鬧,年味也熱鬧。這種團圓時刻,好像就適合圓滿,也適合期待。
「罷了,你別放在心上,先吃飯吧。不然菜要涼了。」
「好。」他願意退一步,楚雲也樂意。
席間菜還是冷了,吃過飯後,楚雲又在院子裡小小熱鬧了一下。她院子裡伺候的人不多,原本司徒寒送了挺多人過來,她說自己喜歡清淨,只留了兩個。
如今也只有這兩個。
楚雲又沒有生計來源,自然手上余錢不多,但還是給她們一人發了歲錢,又特意准許她們當一夜假,可自己去玩,或者回家找家人。
兩個人歡天喜地謝過楚雲,便走了。院子裡一下空蕩起來,楚雲兀自在房中坐了會兒,起身去讀書。
看了一個時辰的書後,便自己歇下。這一夜的風雪甚為喧囂,大抵因此才做起夢來,夢見了月色。她已經許久沒見過月色了,月色在她夢中還是從前的模樣。
月色給予她的慰藉,是旁人難以替代的。因此月色死的時候,她悲痛欲絕。
她把這筆帳算在聞盛頭上,也不得不把這筆帳算在聞盛頭上。
倘若不是他虛情假意,狼心狗肺,月色就不會死。
可是……或許更應該怪她自己,倘若她沒有識人不清,那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一切。也許過上兩年,月色年紀大了,就可以被放出宮去,過平凡人的生活。
這個夢太耗費情感,一夢醒來,楚雲竟覺乏力。那兩個丫頭已經回來,伺候楚雲起床洗漱,不過瞧著有些愁眉苦臉。
楚雲問:「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悶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