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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做皇帝,誰不想呢。
第47章 看見聞盛被馬的力氣帶得……
皇帝,尤其是如今一統中原的皇帝,這可不是個天大的香餑餑麼?在聞盛失蹤以後,倘若誰能得到這一切,那簡直是坐享其成,誰不想呢?
但凡有野心的,心裡都盯著這個位置。只是有些人還在忌憚,忌憚聞盛。
待他們回到司徒寒地盤後,司徒寒會對外宣布起兵復國,再將聞盛被俘虜的消息放出去,到那時,一切都會四分五裂,分崩離析。
楚雲笑著,手指做了個張開的動作,模擬著爆炸一般。
她撩了撩額邊碎發,看向聞盛。此刻的聞盛實在狼狽,身上傷口遍布,有些正在結痂,有些卻還在流血,破爛的衣裳黏在傷口上,甚至有些令人作嘔。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聞盛身邊。
一旁的篝火火映照著樹影,天上的月亮高高掛著,像一個玉盤。楚雲坐在聞盛身邊,感受著發冷的秋風穿過她脖頸,帶走脖子上的溫度。
楚雲抬頭,看著這個圓潤潔白的月亮,突然說:「小時候,我老被人欺負,有時候也這麼看著月亮。心裡想,我前面這麼悲慘,以後會不會苦盡甘來呢?畢竟話本里都這麼說,作為主角的那些人,不論經歷多少挫折與曲折,以後總是會收穫良多,或許是收穫了美好的愛情,或許是贏得了富貴與功名。我想,那麼我呢?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公主,以後能有什麼?」
後來她還以為,她真等到了。可是命運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那不是苦盡甘來,只是裹著蜜糖的□□。
聞盛盯著楚雲的神色,沒有說話。楚雲忽然起身,不再同他說什麼。聞盛看著她的背影,竟覺得心口疼得比那些傷口還要厲害。
他想起前兩年無法安眠的無數個長夜,一閉眼,夢裡都是楚雲。她從來都是言笑晏晏似的,笑得那麼開懷,那麼滿心期待。
然後,一切都被他自己親手選擇抹滅。
他認為自己不需要愛情,事實上呢,聞盛也抬頭看著那圓盤月亮,想知道楚雲剛才看著月亮是在想什麼呢?
他欠楚雲良多,當時還以為能夠補償。原來並不能。
楚雲從沒覺得,那是他發自心底的補償。所以他明明發現過那麼多不對,還是讓自己的心選擇了蒙蔽。
他在自欺欺人罷了。
而所謂自欺欺人的先決條件,是自欺。當人無法自欺的時候,又如何能欺人呢?
時至今日,聞盛不得不承認,他錯了,錯得很徹底。有些事情不承認,不代表它沒有發生。
月亮兀自亮著,並不管人間悲歡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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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劫走聞盛的第十天,終於在關卡口遇到了阻撓,差一點就被守衛發現。
他們這一路大多時候都走偏僻小路,但有些路段必須走大路,經過沿途關卡,才能過去。
他們一行人都換了便裝,楚雲也做男子裝扮,偽裝成做生意的。跟在隊伍後面,排隊接受關卡檢查。
那些守衛已經得到命令,說是陛下被賊人擄劫,讓他們勢必加強守衛,倘若看到可疑之人,絕不能放過。甚至寧可錯殺,也絕不能放過一個。
因此守衛盤查十分嚴格,司徒寒看著前面人的檢查,心中已經沒底。不過已經在排隊,倘若這時候掉頭離開,反而顯得更為奇怪,他們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檢查到他們的時候,守衛的士兵拿出聞盛與楚雲畫像,一個一個比對,十分謹慎。大平朝中還不知楚雲與司徒寒一起,只當她是與聞盛一道被人擄劫,因此也發了畫像命人尋找。
楚雲雖著男裝,可長相太過突出,很有可能會被發現。她不禁往司徒寒身後瑟縮,往臉上抹了些灰。
至於聞盛,聞盛白日都被迷暈,方便他們行事,只有夜裡才讓他清醒受折磨。聞盛身上衣服破爛,甚至能看見傷口,必然惹人生疑。因此給他套了件完整乾淨的衣裳,又給他臉上抹了不少灰,將他面目模糊。
那守衛對著畫像看了許久,「這人是怎麼回事?」
司徒寒陪笑道:「這位官爺,實在不好意思。這人是我們帶出來的兄弟,但他最近生了病,所以成天地睡覺休息。」
聞盛身上還有股味兒,那守衛嫌棄地捂住鼻子,「走吧。」
大抵他們已經趕路許久,每個人都看起來灰頭土臉,最後還是僥倖逃過一劫。
那是大平與大渝的最後一道關卡,在離開那兒以後,司徒寒的人都鬆了口氣。甚至隱約有些憤怒,朝著身後的城池啐了聲,罵道:「呸,終於讓我們回到大渝了。」
大渝亡國不過數月,雖說由大平接管了官府與守衛,但城中百姓並不太服氣,這幾個月以來,一直隱約有所摩擦。甚至發生了不少衝突。
楚雲看著身後越來越遠的大昭,不,她在心裡糾正自己,是大平,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這一輩子被困在皇宮與盛京,還是第一次出來這麼遠。
這一路上都在焦急趕路,又都是荒山野嶺,不見人煙,直到這一刻,才能認真地看一看這大好河山。楚雲掀開窗簾子,額頭抵在雕花的窗格上,看著身後巍峨的城牆,大而刺眼的太陽掛在天上,蕭瑟的秋風吹得官道上的樹葉沙沙作響。
她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看著,看著太陽,看著樹葉樹蔭,看著馬車輪子經過揚起的塵土……在參差的樹葉之間,隱沒著一朵很大的雲,它開始時像一匹馬,慢慢地,變成了一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