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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晏清不開口倒好,一開口甘大夫就氣不打一處來:「我上次跟你怎麼說的?不要動武不要動武不要動武!鎮撫司那麼多錦衣衛幹什麼吃的?!還有山莊裡的那些個吃白飯的!哪個拎出去不比你那劍法好?你就非要動你那把琴是不是?!」
楊晏清眨眨眼,一臉的受教了下次真的不敢了甘大夫信我的表情,一雙鳳眼溫溫和和地看著甘大夫。
甘大夫哪裡扛得住這個,臉上憤怒的表情一滯,轉而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這次算你還有點分寸,沒太動內力,這半個月你就忍著吧,一天兩碗藥按時吃。」
「我一定聽話。」楊晏清乖巧道。
甘大夫被順了毛,哼了一聲,抬筆龍飛鳳舞寫了一張方子遞給旁邊的漢子,沒好氣道:「喏!看什麼看!還不去個給你家莊主煎藥?」
「哎!好勒!」那漢子小心翼翼地捧著墨跡未乾的藥方便出去了,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楊晏清和甘大夫兩個人。
甘大夫捻著白須輕聲道:「還是那句話,要是能有解藥,或者當初那毒藥的方子,才有根治的可能,不然你就得這麼一年一年的熬著。想必今年你已經能感覺到身體大不如前了罷?」
「嗯。」楊晏清垂眸,「是差了些,也知道冷是個什麼滋味了。」
「這種藥的出處不外乎就是宮廷迷|藥或者江湖奇藥,你手裡握著這般的勢力查了這麼些年就一點痕跡都沒有嗎?」甘大夫也是納了悶了,當年楊晏清服藥之後第一時間就將他召回了京城,但是這藥藥效十分奇異,甘大夫是江湖排名數一數二的神醫,卻對這種藥聞所未聞。
這藥就感覺像是為楊晏清的武功量身定做專門克制他非同尋常內力與武學的,再加上每一年楊晏清時不時不安分地解封內力,那藥的藥性簡直可以說是發揮到了極致。
「說不準,就是專門為我做的呢?我這麼厲害,被人這麼重視針對也不奇怪。」楊晏清抱著湯婆子笑得月白風清,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甘大夫噎了一下,翻了個白眼道:「你就一邊貧一邊作吧!我可告訴你,要是下次再擅自動用內力,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這身武功也非廢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楊晏清溫聲細語地應諾,努力做出合格聽話的病人姿態。
……
漢子端著藥往屋裡走的時候,正好和揣著手氣呼呼走出來的甘大夫碰了個正著,當即說道:「甘大夫!您說您剛才也不說清楚,這藥您一早就吩咐人煎上了,害得我又去藥房跑了一趟。」
「我就不樂意告訴你怎麼的?」甘大夫橫眉道,「趁著藥還熱著趕緊給裡面那位祖宗灌下去!」
漢子怎會猜不出是莊主又讓甘大夫生氣,這情景每次在甘大夫給莊主診脈之後八九不離十就會出現一次,縮了縮脖子閉上嘴端著藥進去了。
漢子進去的時候,見楊晏清正掀了被子就要下床,頓時上前一步放下手裡的托盤將人又按回到了床上。
「莊主!外面真的冷。您就在床上安心躺著啊!您要什麼屬下去替您取來!」
楊晏清無奈的抬眼:「我想如廁,你替我去?」
漢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想了想,竟然端著藥送到楊晏清面前,一臉耿直道:「那您先把藥喝了,然後一起上?」
楊晏清木著臉接過藥碗,屏住呼吸將那碗深褐色的藥湯灌下去,面無表情地將碗遞迴去。
漢子十分自然熟稔地從旁邊拿過毛絨大氅給楊晏清妥帖地裹上。
楊晏清:「……」
漢子不解地撓頭:「您不是要去如廁?福州這莊子和山莊構造差不多,離得不遠。要不屬下引您去?」
楊晏清:「……不必。」
幸好當年決定將淮舟待在身邊而不是淮濟,若是天天被被這種天然的性子懟著,少說他得忍不住解封內力將這個只長個子不張心眼的傢伙打出去。
淮舟和淮濟算是師出同門,當年楊晏清先後救了兩個孤兒帶在身邊,教又不會教,好在後面楊晏清這隨手撿人的習慣沒改,到後面撿回鶴棲山莊的人越來越多,身份種類也是十分駁雜不一,兩個孩子就這麼被摔打訓練著長大了。
甘大夫也是當年被仇家追殺之時被楊晏清撿回去的,和其他被撿回去的人一樣,這位老大夫傷好之後就賴在山莊不走了。
好在楊晏清做生意的能力和攪動朝政的手腕有的一拼,鶴棲山莊這些年鋪子一家接一家的開,利潤一年又一年的翻,才不至於養不起山莊裡的這些身份各異的「閒人」。
六年前的那場驚變,美滋滋當著小縣官被山莊錦衣玉食養著的人去了趟京城回來就成了那副樣子,差點沒氣得鶴棲山莊的人抄傢伙上京城掀了蕭王室,還是被楊晏清溫聲壓了下來。
只不過這些年但凡是蕭家的鋪子,生意都可以用慘澹來形容,王室宗親的手裡頭還真都不富裕。
要不然詹王當初怎麼會盯上私鹽和軍餉這麼要命的東西?
楊晏清這次出京是早早給淮濟送了信的,只不過沒想到中間出了些岔子,淮濟慢了蕭景赫一步,趕到之時楊晏清又尚在昏迷,只能遠遠跟在後面等楊晏清醒過來。
「上次查的事有結果了嗎?」繞著宅子逛了一圈放風完畢的楊晏清裹著大氅坐在床上,軟乎乎的毛毛里只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無端端看著小了好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