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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國師皆乃容顏永駐長壽之相,但周國所遭受的天災、兵禍,都會化為滔天的痛楚轉嫁在現任國師身上,除非有新的繼任者出現,否則現任國師永遠不能解脫得到死亡,而在槐虞之前,周國已經有七十多年沒有出現過新的大氣運者了。
沒有國師繼任者,反倒盼來了一個楊晏清。
周蓁蓁苦笑一聲,如今她才真正知道,她的國家從一開始就是建立在一批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煎熬之中,她又有什麼臉面去怪槐虞的瘋狂與狠辣?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啊。
想到記憶中那個單薄脆弱的人,周蓁蓁閉了閉眼,嘆息過後轉身離去。
想必他也在某個地方看著這沖天的火光與覆滅的結局罷?
楊晏清似有所覺地看了眼周蓁蓁離去的背影,對旁邊候命的人吩咐道:「燒乾淨之後將塔下的洞穴用泥漿封死,下面有機關,兵士不要進去。」
「是!」
……
兩人回到院子,早早候在門邊的婢女來報,說是後院柴房突然起了大火,那火十分詭異,並沒有燒到相鄰的屋舍,只有一間柴房靜靜的燒,怎麼也撲滅不了。
楊晏清聽後只是很淡定地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去管,便和蕭景赫回了主院。
「你把周國的國師關咱們後院柴房裡?」蕭景赫琢磨了一下剛才的幾件事,突然反應過來,「顏修筠那邊,是他幹的。」
「之前他嘴裡特意提到了顏修筠,我感覺有些異常,就讓人去徹查了一遍顏府。」楊晏清的心思向來細膩,哪怕是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沒有反應過來,事後回想也能及時察覺到不對,「顏府每一代都能出個所謂的驚才艷艷,極肖祖輩的天才,事極反常必有妖,與其花時間去和自己並不了解的事爭鬥,不如禍水東引。」
「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啊。」蕭景赫意味不明地感嘆了一句,往後一趟枕在了楊晏清的大腿上,「這周國有這麼一個殺器,怎麼就混成了如今的模樣?」
可就在楊晏清知道槐虞真的能夠辦到這種事之後,便也再容不得槐虞這般的人活在這個世上。
他不需要知道槐虞付出了什麼代價才能做到,但本身有這樣的能力便是禍患,今日楊晏清能威脅槐虞動手,來日又會有什麼人抓住槐虞的痛點威脅其對他人動手?
「誰知道呢。」楊晏清的手指在蕭景赫的臉上劃拉著,忽然話鋒一轉,「說起來,夫人近日……是不是圓潤了些?」
蕭景赫腰部用力整個人直接從床上翻身而起落在地上,正色肅聲道:「怎麼可能!先生看錯了!」
楊晏清盤膝坐在床榻上,視線從蕭景赫的額頭掃到腳尖,帶著一派悠悠然的愜意:「不,夫人胖了。」
「沒有!」
「今早我都捏到小肚子了。」
「……那是先生自己的!」
「瞎說,我可不像某人一天三頓雞湯的喝。」
「反正我沒胖!這見天的床上出力的還是我,天天都是體力活,腰上還是精瘦精瘦的!」
「哦?過來讓我捏捏?」
「……」
***
隔日,楊晏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然是日上三竿,整個人像是被拆了一遍又裝了回去,尤其是腰肢和大腿幾乎酸疼到動彈不得。
只是隨口發現調侃了一句,那人怎麼就像是被戳中了什麼點一樣,非要做得從他嘴裡聽到否定的話,較真到不行。要不是楊晏清內力尚可,身體康健,恐怕就要被這人釘死在床上了。
感覺到身下搖搖晃晃的響動,楊晏清閉著眼往身邊人懷裡一個勁兒的鑽,愣是鑽到耳朵被擋住聽不見響動才消停。
蕭景赫的雙手捂著懷裡人的耳朵,沒忍住低頭又啾了一口楊晏清的額頭。
過了好一陣子,楊晏清這才反應過來,懶懶地掀了下眼皮看清楚馬車內的布置,含糊著聲音問:「……啟程了?」
「嗯,馬上過瓊州,咱們走青州,另一隊去京城。」蕭景赫見楊晏清醒了,便伸手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楊晏清嘴邊,「醒醒瞌睡。」
馬車上放了幾個軟枕,為了蕭景赫的生命安全考慮,他們兩個的所在之處一直都是沒有玉枕瓷枕這種殺傷性極強的物件的,蕭景赫隨手拉了一個軟枕塞進楊晏清後背,卻被楊晏清推開,整個人窩在蕭景赫懷裡不想動,軟著聲音道:「要抱著。」
嘶……
抱抱抱!
蕭景赫立馬把手裡的軟枕扔開,將懷裡的人團到懷裡揣好,被這一聲撒嬌簡直暈了個五迷三道,這會兒楊晏清說什麼他都能應。
楊晏清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被蕭景赫精心打扮的雪青色書生袍,不揭穿這人的早有預謀,清晨大軍開拔的時候自己多半是被這人堂而皇之抱著上車的。
「等會不分開,跟著沈向柳他們回京城。」
說完,楊晏清拉過蕭景赫的手按在自己的後腰上。
蕭景赫會意,開始用力揉開楊晏清後腰的酸痛,心裡一邊想著昨晚的姿勢看來的確很累人,嘴上卻問道:「去京城咱們的行蹤恐怕就瞞不住了。」
「本來就是都知道的事兒。」楊晏清輕哼一聲,復又閉上眼,「我去京城送個人,順便去顏府上柱香。」
這上香的語氣……
蕭景赫思忖了半晌,感覺懷裡人的上香怎麼聽怎麼像是去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