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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還是被問到這個問題,陳茹玥頓時心痛如絞,她越過陳暉看向站在屋中的楊晏清,「我久居在這水心榭不出,為了不給夫君惹麻煩,這些年也甚少派人前去京城,就怕那人察覺到什麼。
這些年來我幾次用各種籌碼拜託與朝廷素無瓜葛的武林人士前往京城打探,都沒有絲毫音訊,只有顧大先生……當年前往京城訪友的顧大先生見到了那個孩子!只有他帶來了孩子的畫像,並且告訴我他如今過得很好,讀了書,識了字,沒有認賊作父,反倒被一戶清貧卻有風骨的秀才人家收養……」
陳茹玥的視線又落到了桌上曾經被楊晏清佩戴腰側的藍玉珠絡子上:「那藍玉珠是我親手交給顧大先生的信物,與當年我掛在我孩兒脖頸上的玉珠乃是一對……今日我才以為……」
是顧大先生讓那孩子終於來見她了。
陳暉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將懷中面色慘白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的妻子輕放在美人榻上,轉過身重重朝著楊晏清雙膝跪地,一言不發抿唇三叩首,最後一拜久久不起,聲音顫抖卻堅定:「沈大人,不論您想查到什麼程度,揪出背後多少人,只要我陳暉能做到的,刀斧加身也絕不眨眼,只求沈大人讓內子與親生骨肉團聚,陳暉此生甘聽沈大人差遣,萬死不辭!」
楊晏清待到陳暉將話說完才上前一步彎腰伸手扶起:「快快請起。」
「本官有一計,不如陳員外聽聽看是否可行?」
「沈大人請講!」
「這件事須要鬧大才能在背後之人反應不及的情況下將一干涉案賊人全部拔起。
此乃銅錢散,毒性不強卻顯症狀於面孔五官之上,口服接觸均可,中毒者將在半月時間面生銅錢大小的毒瘡,無法遮擋亦無法短時間解毒。本官需要陳員外想辦法讓那些人在半個月內皆中此毒,能做到嗎?」
……
將計劃囑咐安排妥當,本走到門邊的楊晏清忽然微微側過頭,輕聲道:「此玉珠乃是顧大先生所贈,顧大先生雖隱於山林,卻心向朝野,陳夫人與顧大先生為鄰多年,顧大先生想必對陳家所做之事早已起了疑心。」
「他早年曾與江湖人士學過粗淺易容之技,又接了陳夫人的委託,君子之約,雖有大義阻攔,卻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夫人骨肉分離二十多年無動於衷。」
「聽聞夫人經常招待松下書院的學生講書談棋,不知其中哪一位青年書生來得最為頻繁?」
陳茹玥聞言先是一怔,隨後驀然痛哭出聲。
*
作者有話要說:
正在前往滬州路上的沈向柳:阿嚏!誰啊!天天念叨!煩死了!
渾然不知自己即將被人送上大禮的蕭允:今日也是有些想念先生的一天啊……
——
你先生永遠是你先生[狗頭]
第79章 扯狐皮【二更】
回到松下學院旁的院子裡, 蕭景赫放下懷中的楊晏清,淡淡道:「先生的面孔還挺多。」
不只是易容的臉皮,就連身份也變得行雲流水再自然不過。
「家大業大的, 我這個莊主總得身上有點壓箱底的東西嘛。」楊晏清知道方才一直沉默配合自己的蕭景赫不可能不起疑心,但仍舊是岔開話題不正面回答。
蕭景赫也懶得追問, 雖然他與楊晏清相識的時間並不久,但是這短短的時間卻給他上了不少與這人相處的課。
最先的一點便是:這人說話信一半都嫌多。
單看他看人換方法, 一個接一個套著忽悠, 將顧文雍、陳家、還有被頂了身份的沈向柳套進來就能知道這人怕是對這種事十分駕輕就熟。
名字什麼的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這人開心便隨他去,至於身份……蕭景赫的眉頭越發蹙緊, 不知為何, 心底有一道聲音總是在勸慰他, 慢一點, 再慢一點, 不著急。
「對了!夫人之前不是還對那幾個華山派的感興趣?」楊晏清見蕭景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沒看出有什麼因為思索而頭痛的異狀便隨他去琢磨。
本來他也沒想著能忽悠多久, 這人看上去平日裡腦筋轉不過彎,但失憶後沒了那些雜七雜八顧慮的干擾,反而好幾次都能挑中楊晏清的話里漏洞, 讓楊晏清越發有種兜不住的心虛感。
——主要是心虛這人恢復記憶之後。
楊晏清下意識地扶了扶後腰。
但不得不承認,楊晏清如今是喜歡這樣沒有千般顧慮的相處日子的,即使他清楚地知道一切不過只是短暫偷來的日子。
他總是要將屬於大慶的靖北王、青州的靖北王還到他應在的地方去。
「華山派的人是來找……唔。」蕭景赫說到一半遲疑了片刻,那個第一眼見到他就挑釁,結果被他揍了滿臉奼紫嫣紅的武樓前樓主是誰來著?
就在此時, 蕭景赫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盯著他們看, 抬手抽了楊晏清頭上的木簪就衝著樹木陰影的方向扎過去!
伴隨著哇哇叫和翅膀驚慌撲棱的聲音, 一隻眼熟的大丨黑丨鷹從枝丫陰影里撲騰出來,在兩人的頭頂一邊盤旋一邊急促地哇哇直叫。
雖然聽不懂,但蕭景赫很詭異地領會到了黑鷹罵罵咧咧的精髓。
「他叫什麼不重要,不過山莊應該也留不了他多久了。」楊晏清抬手讓黑鷹落在手臂上,鷹一落下楊晏清就嘶了一聲,「狼崖又給你亂餵肉條了是不是?你瞧瞧你胖的婻瘋!還飛得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