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這個楊晏清,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
書房裡。
文奕朗將帳本遞給蕭景赫,看著蕭景赫翻了兩下便放到一邊,有些不贊同道:「殿下,你總該看幾眼……」
「頭疼。」蕭景赫面無表情。
文奕朗是靖北王府的管家,也是蕭景赫麾下的第一幕僚。
蕭景赫是不是真頭疼文奕朗拿不準,但他是的的確確有些頭疼。
自從回京,文奕朗發現他越發摸不准王爺的脾性,若說比之從前更加內斂深沉是沒錯,但是王爺的身上不知道為何多了一種熟悉的威壓。
這種威壓文奕朗幼時曾經直面過——在跟著父親覲見先帝的時候。
這種氣勢出現在尚未成就大業的王爺身上,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文奕朗按下心頭不安暫且不提,想起府上的那位,試探道:「關於那位……殿下疑惑可確定了?」
「不會武,心思彎彎繞想的挺多。」
白日裡那隻貓是文奕朗故意放出去的。
蕭景赫曾經懷疑外界傳聞和情報列出的楊宴清不會武這件事,然而即使通過這種方式試探了一番,蕭景赫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總感覺楊宴清這個人有種割裂般的矛盾感,明明展現出來的是個文文弱弱的書生,蕭景赫每次靠近他接觸他的時候,神經都會下意識的莫名緊繃。
難道,真的只是個長著鋼牙的白兔子……?
蕭景赫想起將那書生攬在懷裡時近距離看到的臉頰耳垂。
是挺白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兔子?很好,希望你日後也保持這樣的認知
ps.攻有病,不是X蟲上腦哈(撓頭)
第4章 王府的規矩
實際上這場賜婚一開始小皇帝並沒有賜假的打算——年滿十歲的小皇帝蕭允的確在文武課業上完成的不凡,然而這位小皇帝看上去似乎半點沒有繼承到先帝的心思深沉,反而帶著些天真散漫。
楊晏清這次用成親為由奏請了半個月假期,這讓小皇帝著實鬧了好幾天。
楊晏清看著手裡寫著皇帝意欲微服出宮的字條,不由皺了皺眉。
他暫離朝堂是想藉此機會讓蕭允初步親政,不是為了讓小皇帝徹底解放撒丫子玩的,更不想讓蕭允出於旁的緣由接觸那些目的不純的人。
提筆寫了兩句話,楊晏清將紙條捲起來塞進小竹筒里重新綁回信鴿的腳上,走到窗邊抬手放飛了飛向鎮撫司的鴿子。
自從入秋天氣轉冷,楊晏清便越發不愛出門,揣著手走到竹製搖椅上躺下,他長長舒出了一口氣。
比起在鎮撫司的勞心勞力與在宮中勾心鬥角,在靖北王府的日子平靜無波得讓楊晏清幾乎有些上癮。
他並非喜好弄全舞政之人,只是在前世心懷報國之志而無門,只能眼睜睜看著亂臣賊子禍亂朝政,天下戰亂名不聊生,外強入侵之際他甚至散盡家財支援死守邊關,就連他自己也最終以義士的身份戰死沙場。
之後一睜眼便一身血污出現在此方地界,被彼時還是皇子化名行走江湖的先帝撿了回去。
大慶朝的皇帝們各有各的特色,歷經五代,倒也不是沒出過昏庸無能之輩,但蕭家人骨子裡似乎都帶著天降之人的祥瑞兆頭,每一代皇帝都能得到一個忠心耿耿的權臣,或驍勇善戰鎮守邊疆,或長袖善舞肅清朝政。
當年農家小院裡楊晏清與先帝對月暢飲之時先帝曾言楊晏清便是應天兆賜給他的賢臣,結果沒想到先帝是如願登基做了帝王,卻成了個被後宮牽制、兄弟覬覦、內閣把持朝政的傀儡皇帝。
皇子公主不少,政績沒出過幾件,唯一一次和內閣抗衡便是任性提拔了三元及第的楊晏清,將他自邊洲調回朝堂,官居一品可謂一步登天。
楊晏清也並沒有辜負先帝的期許。
平江南水患,查西北軍餉貪墨冤案,兩次大案辦的風光漂亮,這讓許多臣子不僅看到了這位沉寂一年多的三元才子的能力,更看到了在朝為官效忠內閣之外的一條路。
先帝也因此擺脫困窘境遇打開了一條艱難的掌權之路。
而楊晏清憑藉著先帝對其的信賴,朝堂之上大權在握,其後更被加封太子太傅,得當朝儲君敬稱「先生」。
只是先帝的路並沒有走出來,在他試圖親政掌權的第二年便大病一場,其後更是身體孱弱逐漸纏綿病榻。
臨終之時先帝死死握著楊晏清的手,用幾乎泣血的聲音嘶啞著說著兩人曾經在農家小院裡暢享的大慶盛世,那雙充血的、死眼睛死盯著他似乎有未盡的千言萬語。
然而……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啊。」
楊晏清閉眼感受著秋日的陽光,嘴角的弧度帶著些許譏諷。
蕭允尊他為先生時才不過三歲,要說小皇帝是楊晏清一手教導長大也不為過。在經歷先帝駕崩與他登基前那段時間的腥風血雨之後,如果小皇帝還能保持天真爛漫的孩童性格,楊晏清這個老師還是羞愧自刎當場算了。
明明是一頭狼崽子,卻把自己偽裝成一隻小綿羊,還要每天都在他面前咩咩叫著以示柔弱乖巧……
不難想見,小皇帝今日賣的乖待到來日親政掌權便會盡數化為扎進楊晏清體內的刀。
「少君。」
楊晏清微微側頭看向站在門邊福身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