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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瓊州城外,蕭景赫下令安營紮寨。
靖北軍、冀州軍的帶隊將領都聞訊趕來主帳,五個看上去一身彪悍之氣的漢子皆是一身還未脫下的甲冑,只是取下了沉重的頭盔露出了面容。
其中二人分別是靖北軍的參將與都指揮使,而冀州軍這次帶隊的是一副將、一參將、一指揮使。
「王爺。」幾位將領紛紛抱拳,齊聲道。
軍在外,不論是從何處調來的兵將,在這個時候,這個帳子裡,他們的主帥就只有靖北王一人。
「坐。」蕭景赫一身戎裝輕甲大馬金刀地坐在軍帳正中主位上,手心裡還攥著那一路上片刻未曾離身的馬鞭,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
這五位將領這一落座,就能看出靖北軍與冀州軍的涇渭分明,一左一右坐的那是相當默契。
蕭景赫不在乎這個,他今日的目的也並不是想要讓靖北軍與冀州軍將領和睦的——事實上也並沒有這個必要,打仗對於蕭景赫而言,手下將領是否和睦並不是首要的事,只要能做到令行禁止,不包藏禍心便夠了。
「王爺,好像缺人,末將去叫叫?」靖北軍指揮使看了看自己這邊可憐巴巴的兩個人,轉頭請示蕭景赫。
「不必。」蕭景赫的聲音很平靜,語氣也不帶絲毫情緒起伏,無端端裹挾著一股冷意。
話音剛落,軍帳的帘子被掀起,蕭景赫的親衛壓著三個被五花大綁,嘴裡還堵著布條的漢子上來,那三個漢子身上還穿著戎裝,面容是靖北軍將領都熟悉的模樣。
正是靖北軍里還沒有來帳子裡議事的副指揮史和兩個千夫長!
三個靖北軍將領被硬是按跪在軍帳中央,其中跪著的那個鬚髮花白形容狼狽,臉色卻是無比猙獰,看見坐在主位上的蕭景赫時劇烈掙紮起來,幾乎讓旁邊的親衛都按不住。
蕭景赫一抬下巴,親衛伸手扯掉中間副指揮史口中的堵嘴的步,沉默地繼續用力按著副指揮史。
那副指揮使對著蕭景赫直接破口大罵:「蕭景赫!你個喪良心的王八羔子!老子當年跟著老王爺南征北戰刀口舔血的時候,你他娘的還在京城的娘們肚皮上要奶吃!如今想要扣老子一個屎盆子除了老子和手底下的人?呸!做夢!有本事就在這殺了老子!大不了頭點地的事兒,外面幾萬的靖北軍兄弟可都看著呢!來啊!!」
旁邊坐著的指揮使正要站起來說話,就被一臉嚴肅的參將愣是用力給摁了下去,低吼道:「閉嘴,安靜看著!」
指揮使看了眼自家表情難看眼神晦暗的親哥,高大的漢子又看了看平日裡素來眼睛長在腦門上不正眼看兄弟,甚至一直都對因為軍功和武舉排名壓了他職位一頭的自己頗有微詞的副指揮使,想了想,最終還是坐了回去,一雙眼睛眼巴巴地看著蕭景赫。
方才還在叫囂的副指揮使眼角餘光掃到被輕而易舉阻攔住的那個莽夫,心裡暗自罵了聲沒用,當即不顧被綁縛在身後的雙臂,掙扎著朝著東邊的防線砰砰砰就是幾個響頭,厲聲嚎哭:「老王爺!!老將軍您睜眼看看啊!!!末將陪您打了一輩子的仗,臨老王爺這是要絕齉橨了末將一族的性命啊!!!」
「沒一句有用的話,既然不想說,就不必說了。」蕭景赫的目光冰冷,「把嘴繼續堵上。」
復又看向安安靜靜跪在地上的另外兩個年輕些的漢子:「你們呢?也沒什麼好說的?」
左邊的千夫長是副指揮史的大兒子,口中用力將布團吐出來,不顧嘴角撕裂的傷口,冷靜地與蕭景赫對視:「敢問王爺,可有證據?」
蕭景赫抬手,旁邊的親衛得了令,從衣襟里掏出兩封信,高聲道:「此乃副指揮史與瓊州刺史來往串通,企圖煽動靖北軍無辜士兵跟隨其擾亂軍心,妄圖通敵叛國暗害王爺的密信!上面字跡印章俱全,人證物證俱在!」
人證物證俱在……
此言一出,副指揮史與千夫長均是一頓,看向旁邊從被綁到如今仗中跪下的另一位千夫長,這是副指揮史向來得意的乘龍快婿,十幾年來都在為他們肝腦塗地兢兢業業,更是在戰場上幾次捨命搭救副指揮史,沒想到臨了到最後,咬人的狗竟然是自家養的啞巴狗!
「為什麼?」千夫長喃喃詢問,他對這個妹夫一向視為親兄弟,自家妹子甚至這個時候還懷有身孕!
親衛見狀扯掉了另一個千夫長口中的布團,那漢子乾咳了兩聲,嗓音嘶啞道:「不論是構陷將領還是權利爭鬥,亦或者是貪|污軍餉,那都是我們關起門來自己的事,我是個不擇手段想要出人頭地的小人沒錯,但是我就算是再小人,也絕不做那通敵賣國豬狗不如的畜生!」
他的妹子,他的父母都是死在蠻族的鐵騎之下,如今岳父一家做的事雖說與蠻族無關,可通敵賣國本就是一回事!敵人,永遠是敵人!
「假的!全都是偽造的!是你——是你買通了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來陷害老子!」副指揮使此時凌亂著鬚髮,用叫囂來掩飾眼裡的恐慌,視線朝著旁邊坐著的冀州軍參將身上瞟。
蕭景赫順著那視線冷冷逼視面色仍舊一派鎮定自若事不關己的冀州軍參將,玩味一笑,用手中的馬鞭有一下沒一下的磕著椅子扶手:「既然人證物證俱全,按照軍規,當如何?」
靖北軍參將知道王爺這話問的是誰,頂著旁邊兩雙怨毒陰狠的眼神,看上去不過而立的參將站起身一抱拳,目光灼灼地回答:「回稟王爺,當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