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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一道清越的撥弦聲響起。
蕭景赫忽然肌肉緊繃,下意識側頭躲開,銳利的劍氣擦著蕭景赫的臉頰打到車廂壁上留下一道光滑圓潤入木三分的痕跡。
這熟悉的切面讓蕭景赫立時想起許久前京城郊外那片小樹林裡兇器不明的黑衣人屍體,轉頭看向楊晏清。
楊晏清此時懷中抱琴,悠悠笑道:「王爺曾言我劍術平平武藝不精?」
蕭景赫:「……」
誰想到一個平日裡可以十天半個月不碰琴的人,居然是以琴為器,以音刃為劍?
難怪步法如此精妙,此種武器輔以神出鬼沒的身法,絕對是鬼神莫測令人防不勝防的攻擊手段。
蕭景赫又不禁想起平日裡這人懶起來連路都不想挪的樣子:「……」
***
月上柳梢頭,楊晏清好不容易從新得來的玉琴里拔出心神,從書房出來才向內室走了沒兩步,忽然想起下午那時蕭景赫說的「白日本王穿,夜裡先生穿」,再思及今日蕭景赫十分反常的消失,不自覺揉了揉腰的楊晏清腳步一轉就想往客房走。
他的確是喜歡撩撥蕭景赫沒錯,但是凡事的確也都有個限度,自從他身子大好之後,某個男人在床上吃起來越發肆無忌憚。
楊晏清有時候也是想不通,大家都看的是一樣的話本子,那人怎麼就能腦子裡想出那麼多花樣還能拿來折騰自己?
楊晏清還沒走出兩步遠,整個人就被男人圈進了懷裡。
「先生這是要去哪?」
男人依舊穿著白日裡的那身紅衣,這種柔媚的顏色穿在男人的身上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嫵媚氣息,反倒多了一種烈火如熾的俊美。
蕭景赫的眉眼生的著實好看,凌厲與美感共生,誘惑與危險並存,於昏暗的夜色中粲然一笑,那種驚心動魄的美意讓抵抗不住誘惑的楊晏清頭腦昏昏沉沉地被拖進了內室帳中。
直到身上一涼,楊晏清猛然回過神來,抓著身上的衣服,嘴角一抽:「等等……」
蕭景赫也不急,隨手披了件外衫走到門邊將門閂插好,然後又去旁邊架子上拿過來一個小匣子,正是白日裡在攬月館裡買的想讓楊晏清幫忙掌掌眼的所謂好東西。
楊晏清見蕭景赫身上披著的是自己白日裡穿的黑衣,似有所覺地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褻衣里衫不知何時不翼而飛,只餘下一件艷麗的紅衣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白雪紅梅,昳麗非常。
再看看帳子裡被硬生生嵌入木料三分的夜明珠,此時床帳內明亮如晝,楊晏清不知怎的心頭一跳,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恥感。
蕭景赫側坐在床邊,伸手將楊晏清臉頰邊的髮絲挽到那粉色的耳朵尖後,手指勾了勾楊晏清柔軟的耳垂,將匣子推到楊晏清身前,低聲笑道:「先生送的玉鈴鐺寓意非凡,卻因沒有心而顯得安靜了些。這幾日本王一直在想,怎麼才能讓這枚沒有心的鈴鐺在不被碰到的時候都能想到本王……」
「先生今日所稱內人倒是給了本王些許靈感。」蕭景赫見楊晏清不接,翻身上榻,手臂用力將人攔腰抱起置於懷中,握著楊晏清的手輕輕打開面前的匣子,六串層層串起的玉珠子靜靜躺在匣子中,蕭景赫勾起一串輕輕晃了晃,珠子碰撞間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在寂靜的房間裡聽起來悅耳動聽至極,「沒有心的話,就填滿這枚鈴鐺,讓他不用響就能無時無刻感受到本王的存在,豈不甚好?」
楊晏清被按坐在蕭景赫懷中,攏著身上的紅衣撒嬌示弱:「咱們今日便不玩了吧?腰疼的……」
見男人開始給自己光滑的手腕上綁玉珠,楊晏清靠向蕭景赫懷裡抬頭吻了吻男人的下頜,輕聲喚道:「蕭景赫~」
蕭景赫執起楊晏清的手腕在上面烙下一個吻,輕聲道:「先生如今心中可是只有我了?」
楊晏清將臉埋進蕭景赫的脖頸間不說話。
蕭景赫低頭看著懷中人的眼神愈發深沉,那墨色最深處翻滾著濃烈的占有欲與瘋狂,握著這人的手卻沒有絲毫用力,如同呵護著最為寶貴的美玉。
懷中這人如今看似灑脫,心中卻總是有太多的思慮顧及,不過沒關係,他蕭景赫一生喋血沙場,最擅長的便是隱忍以待時機,總有一日……
……
滿室珠串叮噹作響的悅耳聲中,男人暗啞低沉的聲音在帳中響起——
「先生……這般才叫內人……」
「哭成這樣……小可憐,下次穿粉衣試試看,好不好?」
神志模糊間,手指抓到榻邊的另兩條珠串,楊晏清迷迷糊糊地想:
怎麼還有兩條……?
***
楊晏清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榻邊匣子裡放著的珠串咬著牙捏成了齏粉,想起最後被那人逼著叫出的稱呼,說出的話,楊晏清到底是個讀書人,一時間臉色紅紅白白氣得狠狠拍了下床沿。
「吱呀——」
蕭景赫端著米粥小菜進來,視線掃過地上的玉白色齏粉和床榻上抱著被子惡狠狠瞪視過來的青年,面不改色道:「來,吃點東西再生氣。」
想起這人買那些亂七八糟東西的銀票還是從自己手裡給出去的,楊晏清咬牙道:「不吃!滾出去!」
蕭景赫避開楊晏清隨手扔過來的枕頭,放下托盤坐在床邊,十分熟練的哄人:「用珍珠米熬的,裡面放了先生喜歡的菇菜,從早上開始小火慢慢熬煮到這會兒,乖,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