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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靖北王府里, 下朝與蕭景赫一同回來的楊晏清進了大門沒走幾步,就見淮舟迎了上來道:「王爺, 大人, 靖北軍中兩位千戶大人在前廳等候多時了。」
抬手按住剛要說話的蕭景赫, 楊晏清開口詢問:「來了多久了?」
淮舟:「快一個半時辰了。」
「讓繼續等著。」楊晏清淡淡吩咐道,「茶水備足, 點心備好, 大冬天的炭盆也燒著別凍著兩位老將。」
全程識趣保持沉默的蕭景赫十分順從地被楊晏清拉著繞過前廳主院裡坐下, 手裡被這人隨手撈了卷話本子塞進來, 然後看著這位赤羅官服頭戴梁冠的文臣對著銅鏡整理儀容之後點了點頭, 端著氣勢袍角帶風地走去了前廳。
蕭景赫:「……」
捏了下手中的話本子,大慶朝無人敢惹的冷麵王衡量了一下此時自家帝師的不好惹程度, 沉默了半晌,招手讓候在外面的婢女沏壺茶送來。
結果茶沒送來,剛才已經出去的楊晏清又折返了回來。
蕭景赫手裡的話本子被抽走, 有些懵地抬頭看站在面前的楊晏清:「怎麼了?他們難為先生了?」不可能吧?那兩位就是嘮叨煩的很,要真吵架連他都吵不過,怎麼可能是先生的對手?
「來借王爺一樣東西用用。」說著,楊晏清按著蕭景赫的肩膀將人按坐下,掀起層層疊疊的官袍, 將右胳膊伸到蕭景赫嘴邊上, 「啃兩口。」
蕭景赫托著面前白皙的胳膊, 頓了一下確定這人的訴求:「先生想要哪種啃?」
「自然是床上那種。」楊晏清笑眯眯道,「記得留一些印子,要氣人些的。」
蕭景赫哪裡會放過送到嘴邊的肉,平日裡顧忌到楊晏清要上朝,他留印子素來克制,脖頸胳膊這種容易露出的地方基本都只是輕輕吻過——但沒有哪只野獸是不喜歡留痕跡的,蕭景赫這隻也不例外。
待到慢條斯理細細端詳完成了畫作之後,蕭景赫輕輕吻著楊晏清的手腕,感受著那處脈搏的跳動,低笑:「先生要不要本王額外再送一些別的地方?」
楊晏清手腕動了動將胳膊從這人手裡抽出來,十分滿意蕭景赫的配合,抬手將這人湊過來的腦袋推開:「想得倒美。行了,王爺繼續自己找樂子吧。」
蕭景赫再一次被自家先生用完就丟,但對此早已習慣了的男人重新拽過來被扔到一邊的話本子,腦子裡將裡面的情節套上那書生與自己的臉繼續演著盪氣迴腸的愛情故事。
……
「勞煩兩位大人久等了。」楊晏清笑吟吟地走進前廳,「年後剛開朝,朝中事務繁忙,加之春闈在即,也著實是抽不出身來。」
兩個本來已經等黑臉了的老頭兒被這話一懟,剛見面還沒開始談就被先硬戴了個高帽子,再看人家正一品的官服梁冠,想想自己的五品官職,本來積蓄起來的氣勢又矮了三分。
「楊大人說笑了,自然是朝事重要、朝事重要。」其中一個下巴帶著痦子的乾瘦老頭兒打哈哈接了楊晏清的話,作為靖北軍中人,也只稱呼楊晏清的官職而非靖北王正妃的身份。
楊晏清當然不會在乎這個,事實上,他對自己帝師的身份很是滿意,就算這兩位頂著老靖北王麾下將領的身份打著為蕭景赫好的旗號來,在這靖北王府里,也只能恭恭敬敬該行禮行禮,該敬稱敬稱,不該說的話就得硬生生給他憋著。
這兩位不敢堂而皇之倚老賣老坐在靖北王府的正廳主位,但是楊晏清卻是無比自然地一轉身直接落座,一展衣擺擺手奇怪地問兩個表情僵硬的千戶:「二位為何不坐?雖說二位老先生行伍出身南征北戰的身子骨比一般老人家硬朗,但還是坐下說話吧,不必拘泥於禮數。」
那瘦老頭拽著胖老頭的衣服使勁,將漲紅著臉想要吼出聲的胖老頭按了回去,這才對著神色淡淡的楊晏清拱手笑道:「楊大人,末將都是粗人,說話難免直了些,楊大人朝事繁忙,我們也不好多做打擾,不如直接說正題可好?」
「王爺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麼會覺得是打擾?兩位老先生不必客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說到明日上朝的點兒在下直接出門點卯都不是問題。」楊晏清陰陽怪氣起來就連蕭景赫都得倒退幾步看著臉色小心說話,更何況眼前這兩個本就被楊晏清這一身朝服壓得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交談的老頭兒。
「你這年輕後生說話忒不中聽!老夫也不想和你繞彎子!」那個胖老頭終於被懟得上了頭,梗著脖子中氣十足,「楊大人堂堂男兒自然知道子嗣的重要,老頭子跟著老靖北王打了一輩子仗,是看著王爺長大的!我們靖北軍不能沒有下一代主帥!」
「子嗣的重要?」楊晏清挑眉,「我還真不知道,要不您詳細說道說道?」
「你!」胖老頭的怒氣直接從脖頸衝上了天靈蓋,站起來硬邦邦懟道,「老夫就知道皇帝沒存什麼好心思!說什麼賜婚,就是想絕我們靖北軍的主帥血脈!」
「我看您擔心在意的恐怕不是姓蕭的血脈,而是姓鄭的。」楊晏清端起桌上淮舟事先便呈上來的茶水,揭開蓋子慢條斯理地刮著茶沫子,「怎麼,這前朝都覆滅了幾百年了,兩位老先生還想著復辟榮光呢?還挺忠心不二的,楊某不得不說句佩服。」
此話一出,不僅是臉紅脖子粗的胖老頭像是被噎住了喉嚨,就連旁邊坐著用眼神緊緊盯著楊晏清表情變化的瘦老頭也頓時臉色大變,眼神立時陰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