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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晏清愣了一下,頓時笑出聲來。
蕭景赫說話間帶著一股怒意:「先生,如果先帝或者聖上真的對你看重若寶,今日先生便不會這般被人追殺狼狽逃竄。本王一直認為先生是個極聰明的人。」
他與楊晏清單獨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已經有兩次這人都是在生死邊緣走了個來回。
更別提在他無數次看不見的地方,閻王殿的門檻怕是都被這書生的靴底磨平了紋路。
「同為一品,帝師的命倒是比本王這個一品親王還要值錢。」
「帝師還在靖北王府好好躺著養傷,怎麼會出現在離京萬里之外的荒郊野嶺。」楊晏清暖了一隻手,另一隻手便有些不滿被苛待的寂寞,開始不安分的尋求蕭景赫身上的熱度,「若是我死在這裡,不過便是死在山匪手中的鄉野一村夫,又有什麼打緊呢?」
蕭景赫咬牙忍耐著後腰被作亂的手來回劃撓的酥麻,背過手將楊晏清的另一隻手精準地捕獲,捏在手心裡剝奪了它的自由。
這樣的姿勢實在不是楊晏清想要的,暖是暖了些,但著實不太舒服。
而在更好的選擇前,他也是絕計不會為難自己的。
蕭景赫問他:「在先生眼裡,本王如何?」
「這個問題有些難,只有足夠的溫暖能讓我清醒一些思考……才能回答王爺。」
楊晏清能夠感覺到現在的蕭景赫就像是一隻壓抑喘息的野獸,每一寸血管里都流淌著想要捕獵掠奪的狠戾,卻好像怕嚇到脆弱的獵物,只能低喘著匍匐自己龐大的身軀努力抑制喉間的飢丨渴與齒間的寂寞。
他的耳朵捕捉到野獸的喘息聲,他的手體會到野獸用力收緊的壓抑,然後,他將自己送進了野獸的懷裡。
「抱著我。」楊晏清的聲音很低,帶著少有的軟意與請求。
蕭景赫無法拒絕楊晏清——之前沒能做到,現在也依舊不能。
很奇怪,同樣不喜他人親近的楊晏清卻十分喜歡被蕭景赫擁抱的感覺,尤其是當他感覺到源源不斷的熱意從後背流向四肢百骸的時候。
這讓他有一種真實的,活著的感覺。
這具身體胸膛內跳動的炙熱堅定,比朝堂之上大權在握的寒冷更能賦予他力量。
亦或者,他分外享受這種用自己馴服野獸的過程。
楊晏清的上半身陷在蕭景赫的懷裡,兩隻手被男人用武力束縛在大手中動彈不得:「王爺知道一個國家在滅亡時候的樣子嗎?」
明明是將獵物制服在懷裡的野獸喉間卻越發乾渴,他微微低下頭,本能地尋找緩解的出口。
「你見過?」
「是啊……我見過。」
*
作者有話要說:
楊晏清:哦豁,你也想要先帝大禮包?
蕭景赫(委屈):我想要夫君大禮包。評論區天天說本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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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評論區夸封面楊大人美貌的評論前台看不到唉……楊大人恐怖如斯(倒吸一口涼氣)
第22章 抓不住
楊晏清眯著眼,思緒陷入到那無數次午夜夢回仍舊曆歷在目清晰可見的畫面里,語調帶著譏諷和涼薄的悲哀。
他生於盛世之末,卻親眼見證了那繁華似錦因為內戰從鼎盛到破敗零落。
「國家將亡,朝臣潰散,外敵入侵,一道道關口被敵人的鐵騎踏破……不論哪個國家都多的是以身殉國以血明志的義士,然兵敗國頹之勢豈非人力所能抗衡?那些滾燙的熱血侵染焦土,滿腔的悲憤只能化作最終的慘烈悲壯。」
「曾經向朝廷繳納稅收,擁護愛戴君王的百姓流離失所,他們的房子,土地,親人盡數被外敵無情的踐踏,紅色的火焰仿佛從天的另一邊將這個國家蠶食吞噬……曾經的皇親國戚,天潢貴胄,面對叛臣賊子卻倉皇間狼狽出逃。」
楊晏清厭惡謀逆叛亂,並非因為他是否效忠於誰,而是為那些因為當權者野心無辜受難的黎民百姓。
蕭景赫垂眸斂目:「先生想說什麼?」
「現在我就在王爺懷裡。」楊晏清輕聲道,「若我不是大慶朝的帝師,不是鎮撫司的楊晏清,只是王爺的王妃,王爺要如何說服我支持王爺的大業?」
蕭景赫圈著楊晏清的手臂一緊。
這樣的假設他們二人都知道只是假設,但無法否認的是,這樣的假設極大程度的滿足了蕭景赫從未訴之於口的獨占欲。
是的。
蕭景赫一直是在意的。
他可以對楊晏清幾次三番忽遠忽近的撩撥寬容相待,也可以不在乎楊晏清每次撩撥之後從他這裡算計利用的東西,但他在意楊晏清與他成親的初衷,在意楊晏清盡心竭力為小皇帝的所有籌謀,在意懷裡這個百年後合葬一墓的人心神盡數被他人占據。
不論是已經駕崩的先帝,還是如今只是個未長成崽子的小皇帝。
蕭景赫都覺得礙眼得緊。
「先生又想從本王的嘴裡套出些什麼來?」蕭景赫的唇瓣靠近臉頰邊一直誘惑他的瑩潤耳垂,「密謀造反,這樣的罪名本王的靖北王府可擔不下。」
楊晏清有些無奈的晃了晃手,連帶著握住他雙手的蕭景赫也隨著輕晃了晃,避開蕭景赫貼過來的唇瓣,語帶不滿地小聲哼道:「王爺,我現在受制於你,這荒郊野嶺只你我二人,連墨騅和黑鷹都不知被你支去了哪裡,還有什麼好顧慮的?難道我還能因為『聽到王爺說意圖謀反』這種無憑無據的說法來參王爺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