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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周國並未有滅國亡國之災禍,但是蕭景赫清楚的記得,就在他登基後的第三年,周國的九鼎塔忽然燒起一陣大火,大火之中焚毀了無數珍寶秘密,最終出手救下九鼎塔的便是那個突然出現在世人眼中的周國國師。
只是隨後那周國國師整個人便如同被烈火焚身,煎熬了三天才死去。
蕭景赫本來並未將九鼎塔的事放在心上,只是蕭允卻傳信言那九鼎塔的六層放著的全是有關大慶官員機密以及大慶皇室一些被竊取的情報,更有甚者,靖北王當年丟失的戰刀也在其中。
除了蕭景赫與芳姨,世間再沒有活人知道那柄被收入其中的戰刀刀柄里,藏著證明靖北王一脈乃是前朝遺孤的證據。這把戰刀蕭景赫找了太久,而這些動作也從來沒有隱瞞過蹤跡。
靖北王一脈的身份必須是一個永遠埋藏的秘密,一旦暴露,蕭允絕不會容忍靖北軍這樣一個被前朝血脈統領至今的軍隊。
思忖了片刻,蕭景赫對暗一道:「回話過去,就說這場交易本王應下了。」
蕭允知道楊晏清在周國,也同樣知道蕭景赫在周國,卻在蕭景赫去信直截了當問出怎樣才肯真正讓京城帝師病逝,讓楊晏清常駐青州時,提出一年內用周國來換楊晏清這樣一個明顯刁難的要求。
這小崽子到底還是看不得他二人在一處啊……嘖。
蕭景赫熟悉楊晏清,知道這人來周國絕不只是想來看看這般簡單,卻也明白楊晏清做事一向穩妥不會冒進,一年內讓周蓁蓁那個黃毛丫頭登上帝位,這樣的事哪怕是楊晏清去做也顯得天方夜譚了些。
只不過……
楊晏清不清楚周國中馮家的蟄伏勢力,但是曾經與蕭景赫暗中對峙的,可一直都是馮經緯變法之後國力昌盛的周國,馮家勢力不可一世的周國。
除了被聯手打壓的馮家,還有什麼能讓如今周國的帝王與連家忌憚於心,杯弓蛇影?除了連家與薄情寡義的帝王,又有什麼能讓曾經權傾一時的馮家怨恨滋生,仇恨於心?
想要在一年內收服周國,不容易,但要是想在短時間內讓周國亂起來……
蕭景赫這人的骨子裡從來都是帶了瘋勁的,以前投鼠忌器諸多顧慮,可如今他知道不管鬧出什麼事來,背後都有一個楊晏清兜底,他還有什麼——是不敢做的?
「將暗衛營中擅長刺殺的人都調過來。」
「是!」
*
作者有話要說:
楊晏清:……我是不是不該把你放出去?
蕭景赫:無辜.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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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教導【一更】
「見過先生。」
周蓁蓁換了一身襦裙, 過來的時候對著楊晏清十分有禮的拱手躬身後才跪坐在楊晏清對面的軟墊上。
楊晏清不知何時讓人將躺椅搬走,此時也跪坐在小桌前,桌上上了壺茶和一碟撒了糖霜的面果子, 桌邊的小香爐還是裊裊向外飄著乳白色的煙,一股淡淡的檀香氣。
「我不會收你, 但殿下但凡所需,我都會盡力教導。」楊晏清拒絕了周蓁蓁要斟茶的動作, 給茶杯中倒了一杯放在周蓁蓁的面前, 「殿下, 你我之間,不過一場交易。而我, 也不過只是殿下如今暫且信得過的謀士幕僚罷了。」
「先生為何如此絕情?」小姑娘咬著下唇, 悶悶不樂道, 「當年可以收學生, 為何現在就不能收我呢?或許幾年之後, 周國歸於大慶,再也沒有異國異政之分, 先生如今收我,以師生情誼督促監察周國內政不是更加穩妥嗎?」
「師生情誼……」楊晏清笑了笑,「殿下, 今日楊某給殿下上的第一堂課就是,永遠不要用所謂的情誼去綁縛玩弄政治。」
師長如父,楊晏清已經將所有能傾注的心血盡數澆灌在了那隻狼崽子身上。
他這一生只會有一個學生,而那個學生已經足夠優秀。
「情誼這種東西最是美好又脆弱,破碎之後一片狼藉, 著實不是什麼當用的東西。在這朝堂上, 永遠沒有情誼, 只有利益。」
「殿下身為女子,若真想要爭這至高無上的位置,就要比那些眼中有情誼的人更狠,更冷,更孤獨。」
周蓁蓁心頭微震,將楊晏清的這番話在心中反覆思量咀嚼,輕聲道:「難道要坐上那個位置,註定就要變成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嗎?」
「殿下可以不冷酷,也可以多情——只要承受得起失去的痛徹心扉,信任被背叛的錐心刺骨,以及對得起心軟事敗後那些支持殿下的亡魂。」楊晏清此時在面對著周蓁蓁的時候,態度已經不是面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姑娘,而是真正將她放在了接下來教導輔佐的君王位置上,「殿下首先要清楚一點,您……或者我們,將要做的事——」
「叫做謀逆。」
周蓁蓁的臉色一白,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自己在做的,在為之努力的是國師所言的順應天命,是父皇所說的保護子民,從未深切想過將要踏上的究竟是什麼道路——或者說,她不願意去想。
「我曾經做的是扶持幼帝,匡扶朝政的事,手中斬殺謀逆之徒數以千計,勤政殿外流血不止。」楊晏清的臉上仍舊帶著笑,溫和而斯文,就像是在說著某個話本子上值得稱讚的故事,「殿下,自古以來,謀逆失敗永遠不是個人的成敗,而是一群人,幾個用利益綁在一條船上的成敗。若是成了,殿下便是周國歷史上第一位女皇,其後是否真的願意帶領周國歸順大慶,也是殿下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