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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讓靖北王插手這次的案子,恐怕這其中就當真沒有一絲一毫轉圜運作的餘地了。
此時作為間接涉案官員的禮部尚書也出列反對,這讓朝中的幾位大臣有些納悶,雖說孟澤是庶子,但是這孟大人也該明白一旦這人落入刑部,可就是吃盡苦頭沒有生路可言,如今居然跳出來自己截斷自己兒子的生路?
【不論禮部尚書如何,杜三言一定會冒險出面阻撓兩司會審,甚至可能搬出我來試圖說服陛下與滿朝文武,屆時王爺定要在禮部尚書開口前出面攬下此案的主審權……】
「一個命案,一不涉及皇親國戚,二不涉及朝廷命官,也值得諸位大臣吵鬧到如此地步?當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蕭景赫不開口則以,出聲的瞬間就鎮下了又開始騷動的文臣武將,「兩司會審?說出去徒惹人可笑!不過一個小小的命案罷了。既如此,就按安郡王所言,此案由本王接手主審,至於兩司……」
與楊晏清在朝堂上的積威已久不同,蕭景赫憑藉的是那一身戎馬鐵血帶來的煞氣,一時間勤政殿陡然寂靜。
【王爺開口,刑部不會再冒頭阻攔,但王爺的目的是要拿捏刑部,便要在這個時候挑出王爺中意的下一任刑部尚書的官員,同時允許案發後趕到現場的鎮撫司從旁督查……記得,一定是督查,而非協辦。】
「既然刑部與鎮撫司都關心此次案件,那便各抽一人督查辦案以示公允。」蕭景赫說著,沒等刑部侍郎杜三言反應,就直接點了前幾日楊晏清建議的那名刑部官員,「方才龐大人倒是安靜,沒吵得本王腦仁疼,正好本王在刑法律令上多有不足,就讓刑部的龐大人與鎮撫司的主事的指揮使共同參與罷。」
「此案處理便到此為止,諸位大臣可還有異議?」蕭景赫的眼神冷厲如刀,直直從張口欲言的杜三郎與禮部尚書身上刮過。
鴉雀無聲半晌,蕭景赫滿意地頷首,轉頭看向蕭允。
蕭允回過神,按照蕭景赫所說的下了旨,在朝臣退去,走出勤政殿後臉上的表情仍舊有些微妙。
御輦快要行到御書房的時候,蕭允抬手示意停輦,與大太監趙良一前一後慢慢踱步往前走。
「今日朝堂之事,趙卿如何看?」蕭允忽然開口。
「這……」趙良心中叫苦,只得斟酌著句子回答,「靖北王爺是邊關下來的主帥,氣勢的確不同凡響,許是諸位大人都一時被鎮住了。」
「不,這不是關鍵。」蕭允的眼神很是深沉複雜,緩緩道,「此案看似不大,卻牽涉良多,若是隨意指派人主審到也罷了,偏偏主審人是王叔……」
還不偏不倚挑出了一個刑部里少有的沒有站位刑部侍郎杜三言的官員。
蕭允細細回想著今日自上朝開始諸位大臣的言談爭辯以及蕭景赫的一言一行,突然,他意識到了關鍵點。
今日看似先生告假不朝,最開始案件被提出的時候也的確滿朝文武爭辯混亂一時,但從他發怒打斷喧鬧之後,三位閣老的發言與王叔恰到好處的介入實在是太順了,這種順暢蕭允曾經在上朝之時每日感受。
——那是朝局被一隻手把控操縱的順暢感。
每個人,每句話,每一個決定,匯聚成最終的結果……是先生想要的結果。
先生,這是在幫王叔在朝堂上立威嗎?
蕭允的腳步停了下來。
趙良的身子躬得更低。
趙良看不到這位少年皇帝的表情,視線緊緊盯著玄色繡龍紋的皇袍衣角,聽到頭頂上方傳來的問話:「這幾日太醫署可還有向先生那裡送調養的藥材?」
「回稟陛下,之前帝師大人說不必勞煩,藥材夠用,算一算已有三日未送了。」
「還是要送的。」蕭允說罷,停頓了許久,才接著道,「將這份藥方送去給太醫署,讓夾在藥材里給靖北王府送去。」
趙良抬手接住那張遞過來的紙,卻遲遲等不到帝王的鬆手,只是恭敬地手心朝上等候。
蕭允的手指在藥方邊緣幾乎掐出月牙的痕跡,最終還是放了手,任由那張有些泛黃的藥方靜靜躺在了趙良的手心裡。
*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小皇帝是個很敏感的人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浪子戲精 6瓶;銘爢 5瓶;。。。 2瓶;
挨個貼貼!比心心~
第61章 算計
蕭景赫接了這個案子後十分情理之中且理所當然地派遣親兵進駐了大理寺, 將看守孟澤的護衛全部替換成了自己人。
關於之後該如何審如何判,楊晏清並沒有過多說明,蓋因這個案子其實並沒有什麼難度, 只要按照刑部律令依法斷案便是。
楊晏清真正等的,是孟澤在得知孟尚書並不準備從刑部撈他出去之後趁亂會吐出的東西, 並且在他招供的時候,蕭景赫、刑部官員、鎮撫司三方俱在, 到那時就算是顏修筠反應過來想要堵嘴滅口, 也斷然沒有任何機會。
這兩日蕭景赫因為這個案子開始往大理寺跑, 楊晏清反而清閒下來,搜颳了蕭景赫藏了一書房的話本子, 一邊看一邊復盤這隻大尾巴狼都是從哪裡學的亂七八糟的花樣。
初春雖冷, 太陽卻比冬日要暖上些許, 院子裡的樹枝草葉子都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發出嫩芽, 看得人心情也舒暢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