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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昶比起去年瘦了幾分。他容貌生得醜陋怪異,四方臉,招風耳,粗重的眉毛,青黑的眼圈,鷹鉤鼻,一股子外放的邪佞之氣,依舊喜歡直勾勾看人,總讓人覺得難受。
不過蘇默和元秋並沒有被姬昶的容貌或眼神所影響了情緒,因為他們來此的目的不是喝酒,而是想看看姬昶見蘇默的目的。
姬昶話語間頗為熱情,張口便是恭維,「去年相見,本王便覺得容三公主和駙馬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如今再見,二位容色更勝從前,真是神仙眷侶啊!」
這倒是奇怪,以前姬昶張狂得很,難得見他如此客氣。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對於姬昶親手斟滿的酒,蘇默和元秋都沒動,他也不在意。
屏退了下人之後,姬昶從他特製的,出門總會帶著的高高的椅子上下來,站在蘇默面前,拱手叫了一聲,「樓主。」
年齡是蘇默的兩倍,但身材只有蘇默一半高的姬昶神色恭敬無比,但蘇默和元秋不可能相信這般毫無來由的「忠誠」。
「青冥樓已經不存在了。」蘇默神色淡淡,「壽王不必如此客氣。」
姬昶微嘆,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坐下之後只看上半身,倒顯得高一些,但看腿的話,蘇默的雙腳在地上,姬昶短小的雙腿懸在半空中,不看臉,分明是個孩童身形。
「原先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自己早已見過青冥樓的最強者。」姬昶說。
「壽王有話請直言。」蘇默神色冷漠。
姬昶深深嘆氣,「關於姬氏皇族跟容家的仇怨,我知道無法化解。不管是當年還是近前發生的事,我只能說,所有的事,我從來都不是主導者,只是身在局中,為了生存,不得不參與。最近的事,很多內情,我並不知曉,也無法透露給你們。只是如今,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容三公主可以施以援手。」
元秋因為姬昶的最後一句話愣了一下,蹙眉道,「你今日邀請的本來沒有我。」
姬昶苦笑,「是,但我真正想見的人的確是容三公主,名義上邀請蘇駙馬,是因為直接邀請容三公主不太合適,你也不會來。」
「你有何事請我幫忙?」元秋問。但她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她為人所知最厲害的是醫術,至於其他,也沒什麼能讓人求上門來的。
果然,姬昶道明目的,「如你們所知,我這些年女人不少,也給我生了不少孩子,可惜就有過一個兒子,沒生出來就死了。如今我有個愛妾懷著身孕,太醫斷言是兒子,但她身子柔弱,險些沒保住,再過兩個多月就到臨盆之期,我真怕苦苦盼來的兒子再胎死腹中。先前不止一次聽聞,容三公主醫術卓絕,膽色過人,有剖腹取子的絕技,所以想請容三公主幫忙,若是能隨我到西遼走一趟,保住我的兒子,我自會報答。」
蘇默聞言,冷聲道,「讓我夫人遠去西遼給你的愛妾接生?你倒真敢想!」
姬昶連連嘆氣,「是,我知道西遼東明水火不容,尤其是容嵐當了東明皇帝之後,讓容三公主去西遼很危險。而且我們一直以來都是敵非友,你們也不可能答應我這過分的請求。我承認,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但我想,你們應該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這個兒子若是沒了,我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有人傳宗接代。你們也了解我的性子,若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這般求到你們跟前。」
元秋神色莫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容三公主請講。」姬昶眸光微亮。
「青魅背後的人,是姬旭嗎?」元秋問。
姬昶皺眉,過了片刻之後點頭,「是,但其實我也不懂青魅為何會效忠皇兄。因為我那些年刻意隱瞞青絕徒弟的身份,皇兄對我生了猜忌,我也沒敢多問。」
元秋和蘇默交換了一個眼神,元秋輕嘆一聲,「孩子是無辜的。」
姬昶神色大喜,「這麼說,容三公主願意跟隨我前去西遼?」
元秋搖頭,「這自然不可能,我娘也不會同意的。我如今甚至不知道你是否真有個大肚子的愛妾,抑或只是想騙我去當人質。再說,我家裡姐姐和嫂子也都懷著身孕,需要我照顧,我不可能撇下她們跑去救你的女人。」
姬昶面色一僵,「容三公主方才是故意捉弄我嗎?」
「不是。」元秋再次搖頭,「我可以救你的女人兒子,但不是我去西遼,你把你的女人送過來。還有兩個多月,來得及,路上顛簸不安全,但我想你會有辦法的。只要你在她生之前,把人交給我,我保證盡力而為。你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你的女人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會害她們,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那就不必談了。」
姬昶臉色難看,沉默下來。
元秋對姬昶的話將信將疑,實在是這個人先前給她的印象太差了。用容嵐的話說,此人陰毒無恥,不擇手段,十分危險。
今日再見,姬昶一反常態,如果說是為了尚未出世的寶貝兒子,倒也並非不可能。
但讓元秋跑去西遼救姬昶的女人兒子,這是絕對沒可能的。
姬昶如果真覺得他兒子很危險,必須元秋出手才能保住,為此什麼都願意的話,他就該答應元秋的安排,雖然這對他而言十分不利。
一旦他的兒子生在東明,到時候,他就會被元秋控制,不得不聽元秋的吩咐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