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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元誠靜悄悄離開,腳步輕快起來,到花園去,精心剪了一束開得正好的迎春花,又回清容院,插在容嵐書房窗台的白玉花瓶里。
晚膳剛結束,孩子們離開,容嵐進書房。
沐元誠抱著花瓶轉身,露出今日第一抹笑來,「娘,我方才到園子裡走了走,覺得好些了。」
嫩黃鮮亮的小花兒連成串,為沐元誠清朗雋秀的面龐染上了幾分溫和暖意。
「那就好。」容嵐見沐元誠心情轉好,笑意溫柔,「早點回去休息,睡不著就跟楓兒對弈幾局,他定在尋你呢。」
「那我先回,娘也早些歇息。明日我陪娘和二姐一起去柳太醫府上致謝。」沐元誠點頭。容嵐提了明日要去柳家,當時沐元誠沒想去,現在改主意了。
聽到沐振軒對鄒氏的話,沐元誠心中輕鬆許多,他希望如今這個圓滿的家不要被破壞。
沐元誠走出清容院的時候,沐振軒尚未歸來,他想定是鄒氏裝病拖著沐振軒,一哭二鬧逼他納妾,不過結果定會讓鄒氏失望的。
但沐元誠並不知道,此時,沐振軒已不在鎮國公府……
旬陽侯府,清幽雅然的靜心院。
厲嬤嬤回頭,見門口陰影中那道高大身影,神色驚駭,立刻垂了頭去,默默退下。
燭光搖曳,柳曼姝正神情專注地抄錄佛經,抬眸看了一眼,手中筆一晃,紙上多了個墨點子。
她垂下頭去,換了張新紙,重新寫,只是微微顫抖的手表明內心不復平靜。
沐振軒面色冰寒,從陰影中大步走出來,一手奪了柳曼姝手中的筆扔在地上,一手扼住柳曼姝的脖子,把她拽了起來!
「元秋的事,桂嬤嬤的所作所為,是你在背後搞鬼!」沐振軒厲聲質問,卻是肯定的語氣,顯然早已猜到事實真相。
柳曼姝蒼白的臉色更顯羸弱,她痴痴地看著沐振軒,眸中泛起朦朧水霧,沒有血色的唇卻微微翹起,「軒郎,你不該感謝我嗎?雖然你當年移情別戀拋棄我,但我不計前嫌,替你和容嵐尋回了寶貝女兒呢。」
「柳曼姝!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你處心積慮做那些事,到底想怎麼樣?」沐振軒甩手,柳曼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悶哼一聲。
「軒郎真是好生絕情呢!」柳曼姝慢慢爬起來,扶著桌子,微微喘氣,依舊在笑,「元秋,是叫這個名字吧?苦命的孩子,本該錦衣玉食地長大,卻流落在外。若非容嵐趕走桂嬤嬤,我偶然碰上,與她聊了幾句,都不知道原來所謂的龍鳳胎是假的。我好心安排,讓你們知曉,否則元秋那丫頭這輩子就毀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沐振軒握緊拳頭,又問了一遍。
柳曼姝身子一歪,軟軟地倒在了沐振軒懷中,語氣輕輕柔柔,帶著三分涼薄笑意,「那個秘密,你很怕容嵐知道吧?可是,我也想當鎮國公夫人怎麼辦?」
第39章 親疏,可疑
再次被沐振軒推倒在地,柳曼姝抬頭,看到了沐振軒眼底一閃而過的凜寒殺意。
柳曼姝垂眸,喃喃地喚了一聲,「沐振軒啊……」
「你瘋了!」沐振軒冷聲說。
柳曼姝連摔兩次,一時爬不起來,便跌坐在地上,仰頭,冷笑連連,「曾經的海誓山盟,轉頭便成空,我好恨啊!可是……沐振軒你不會以為,過了這麼多年,我依舊對你痴心不悔吧?」
沐振軒面色愈發陰沉,死死地盯著柳曼姝那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
柳曼姝抬手,理了一下額前的亂發,眸光倏然轉寒,「你多慮了!許久不見,方才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沒想到,竟真騙住你了,還想殺我滅口?你倒是認為我對你依舊沒死心?是,我是沒死心,但剩下的,只有恨!」
說著,柳曼姝喘了口氣,「我沒瘋。我很清楚那個秘密一旦暴露,最慘的必定是我自己,還有我的兒子。所以,沐振軒你聽好了,我不求你感謝我幫你尋回女兒,那也並非我的目的。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沐振軒眸光一凝,就聽柳曼姝一字一句地說:「從今往後,你要分得清親疏遠近!」
鎮國公府清容院。
容嵐正在精心挑選一些書,打算明日拿給元秋。
元秋並未隱瞞她識字這件事,說是跟隨段嶸那段日子學的。事實如此,這個世界的文字她的確是那時才開始接觸。
容嵐並不探究,她只想知道元秋想要什麼,她都會盡力給。
沐振軒進門,眉宇之間有些疲憊。
容嵐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問,繼續整理那些書。
沐振軒走到容嵐身後,本想伸手去抱她,不知想到什麼,手僵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接下來不管娘說什麼,你都不必理會。我已跟娘講明,納妾是不可能的。但是……」
「什麼?」容嵐低頭翻著一本書,不甚在意地問。
沐振軒攬住容嵐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問她,「若是我說,希望你能再給我生個兒子,你不會生氣吧?」
容嵐蹙眉,「你認真的?」
沐振軒嘆氣,苦笑,「我自是會把阿誠當親生兒子看待,但娘那邊,你也了解她,再說這種事,換個人,都不可能就此接受。我怕這樣下去,娘會被我氣出個好歹來。你知道的,我幼年父親過世,家道中落,娘辛苦撫養我長大,吃了許多苦,如今年紀大了,便是有時不講理,我也得敬著她。而此事,娘並非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