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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領了,但這東西我不能收。我是大夫,認真診治每一位病人是應該的,談不上照顧。」
陶青努力地想和少年保持距離,後者卻誤會了,眼眶一熱,抓住陶青的胳膊:「陶大夫,我知道,你定親了,不久就會成親,我也不奢求什麼,就是想給你送點兒東西,你就收下吧。」
「真的不必了。」陶青連聲拒絕。
這個少年往日不聲不響的,也沒表現出對她的愛慕啊,怎麼偏偏在今日……
「她叫你放手,你沒聽清?」周福臨冷聲道。
他走到陶青身邊,少年這才發現還有一個人,窘得縮回了手。
周福臨也看清了對方。這名少年是在柳巷公認的乖孩子,在家幹活兒麻利,在外也能掙錢,長得也秀氣,就是黑了點,據說他爹娘打算給他說門好親事。
結果看上了陶青?
明知道陶青定親了,還來獻殷勤,這不是給人心裡添堵麼。
他不是聖人,才懶得管少年怎麼想的,懶得管對方是不是即將落淚,他只知道自己很不高興。
周福臨正在不爽的關頭,挽著陶青的胳膊:「不是說要去我那邊吃飯,你是走,還是留在這兒吃他的糕點?」
陶青歉意地對少年點點頭:「快些回家去吧。」
便轉而同周福臨說話:「這麼一說,我肚子真有些餓了。」
「不如福臨今日犒勞一下我,煮碗雞湯麵可好?」
「我煮?」
「咳,那……還是我煮吧。」
他們走遠了,身影在燈籠照耀下拉得很長很長。
少年已經淚眼朦朧。
爹娘要給他說親事,可他都不喜歡。
巷子裡忽然來了個叫陶青的大夫,眉清目秀,言語溫和。某次他看病忘記帶診費,後頭排隊的人一個勁催,性情內向的自己差點哭出來,大夫卻輕聲細語道,可以日後再補。
他幻想過陶青對喜歡的男子是什麼樣兒的,應該也是十分溫柔吧。
聽說她要娶住在巷尾的周福臨,少年有些不甘心,做完了活兒,找了個藉口跑出來,一直等到陶青回家,想最後勇敢一次。
卻在看到周福臨的那一刻,勇氣分崩離析。
周福臨望著他的眼神是冷的,陶青望著周福臨的是熱的,兩個人在他面前說笑著經過。
他的不甘心忽然就消散了。
因為這兩人看上去,是真心相愛的。
他們依偎在一塊兒,很般配。
……
「桃花挺多啊。」
周福臨道:「陶大夫來柳巷沒多久,就成了好幾個男子的夢中人了。」
他哼了一聲,鬆開挽著陶青胳膊的手,率先進了家門,只在胡大爺和阿盼問話時應答了,其餘時間理也不理陶青。
他吃醋了。
吃飯時,陶青試探性給他夾了一筷子的菜,周福臨也只是淡淡掃她一眼,吃掉。
收拾了碗筷後,他就鑽進了屋子。
「你們不是去看宅子,這又怎麼了?」胡大爺疑惑道。
陶青擺手:「沒事。」
她沒有追到周福臨身邊,而是轉身回到了灶房。
周福臨在屋子裡等啊等,一直到阿盼玩累了進屋,都沒等到陶青。
他用力地攥著衣角,抿著唇,黑黝黝的眸子看了窗外一會兒就垂下。
風從窗戶吹進來,還帶著一股香甜的氣息。
「什麼味兒?」小饞貓阿盼坐起身,東聞西聞,「是外面傳來的味道!」
他又跑出去,良久抱著一袋剛出爐的熱氣騰騰的點心回來,興沖沖地對周福臨道:「哥哥,這是大夫姐姐給你的。」
他的手裡也有一小袋,不過和周福臨的有些不同。周福臨的點心是花形,阿盼的點心形狀像只貓咪。
「剛用過飯,做這個幹什麼。」周福臨嘴上說著不吃,身體倒是誠實,拿了一塊,放到嘴裡,香脆香脆的。
「她方才就是為了做點心?」周福臨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嗯嗯。」阿盼點頭,「大夫姐姐還給點心取了名字呢,我的叫貓貓酥,給哥哥的叫桃花酥。」
周福臨舉起一塊點心細看,還真是桃花的形狀。
「好吃嗎?」陶青出現在窗邊,問道。
她出了一身汗,晶瑩汗珠從額角滴落,卻更關心他的評價:「若是不喜歡,我再做。」
「你又不是廚子,我也不是食客,何必這般認真,你做了,我吃便是。」周福臨悶聲道。
他第三次拿起點心,忽然發現月色下,上頭映出了一個「青」字。
他聽到陶青說:「你不是嫌我桃花多麼,日後我定會多加注意,清除掉多餘的花,只留福臨一朵。」
陶青伸出手,掌心裡的那塊點心,上面是一個「臨」字。
她噙著笑,伏在窗前同他對視,目光灼灼讓周福臨移不開眼:「我呢,也甘願被心上人,一口一口吃掉。」
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彼此是自己心中的唯一。
周福臨心口一酥。
他早就不氣了,只是忍不住道:「你……」
「我……」
陶青期待地重複他的話。
「你太肉麻了。」
說完,周福臨就面無表情拉上了窗戶的帘子。
只是隔著帘子的他,卻不禁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嗯我也覺得她好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