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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是柳巷最有錢的,等把人娶回家,一定能讓周福臨過得比現在好,到時她就老老實實做生意去,絕對不再欺負他。
金四兒一邊想著,一邊來到陶家醫館,在門口啐了一口。
想起陶青那個小白臉,文文弱弱的,實際上心狠著呢,前日晚上那人用銀針把福臨原來的妻主家的人趕跑,眼神能凍死人。
那就不是個善茬。
偏生福臨還看不出。
……
胡家。
「雨天路滑,小陶回去時注意別摔著了,福臨,你送送人家。」
胡大爺這般大聲說著,緊緊拉住阿盼的手,看見周福臨撐著傘和陶青出門,才低聲對阿盼道:「你哥哥送就行了,跟著去做什麼?」
阿盼皺起臉:「我也要送大夫姐姐。」胡爺爺為何不讓他去嘛。
「你還想不想讓大夫姐姐當你嫂子了,這個時候,你就該乖乖待在家裡。」
胡大爺覺得自己話說重了,怕阿盼多想,趕緊從屋裡拿出一塊點心,「你身子不好,就別吹風了,外面冷著呢。來,跟爺爺到屋裡吃點心。」
哄著孩子,感嘆道,唉,這把老骨頭了,還得操心年輕孩子的那檔子事兒。
被視為「年輕孩子」的陶青和周福臨,正走在巷子的石板路上。
陶青提著胡大爺給的臘肉和油炸果子,傘只能讓周福臨撐。
雨點滴答打在傘面,她隔一會兒就朝周福臨那頭望:「周公子,我不要緊的,你將自己遮蓋住就好。」
「走你的路。」
周福臨舉著傘,心道這人話真多,難不成他會遷就她,反而虧了自己麼。
這麼想著,握著的傘柄卻不知不覺往陶青那兒歪。
心裡沒有多餘想法時,即便同陶青走在一塊兒,周福臨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此刻他反而低著頭。
陶青開玩笑道:「地上可是有錢?」
被瞪了一眼。
走到一半,她停住步伐,把提著的臘肉等東西往旁邊人家窗戶的台子上放,手伸向周福臨。
「?
」周福臨茫然地看她。
「我來打傘吧。」再讓他拿,他就不止濕了肩頭,到時半個身子都要濕透。
「明明是周公子好意送我,等會兒回去,若是阿盼和胡大爺看到你成了落湯雞,定會心疼。」
她也心疼。
周福臨抿著唇,和陶青交換了一下,陶青撐傘,正好將他倆都包裹在其中。
周福臨莫名想起,上元節那夜,也是同樣的經歷,陶青為了抱阿盼,將手裡的包袱給了自己。
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兩個人這般靜靜地往前走,哪怕是走在泥濘狹窄的巷子裡,哪怕雨聲淅瀝,都不是特別重要。
陶青也是這麼想的。
她來到柳巷時,其實對這裡的環境並不滿意,只不過因著這裡偏僻,哥哥的手下不容易找到她。她爹嫁了一個皇城小官,兄長隨著爹生活,是過慣了富貴日子的,選擇在柳巷暫住,也有同他們賭氣的意思。
誰知卻在這麼個小巷子,對一個男子動心了。
「周公子,你家屋子真不打算修繕了麼,以後就住在胡大爺家?」
伴著雨聲,陶青問周福臨,「可有想過到柳巷外的其他地方住呢?你看,阿盼也需要一個更好更廣闊的住所,你在這兒也沒有朋友,不妨我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陶青暗戳戳地想要拐周福臨搬出柳巷。
「能去哪兒?」周福臨看她一眼,意味不明,「你知道租一座屋子要多少錢麼。我們在這兒長大,一來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二來胡大爺年紀大了,住一起也能照顧他,再說了,難不成你給錢?」
有錢,在外頭自然不愁,阿盼得的是「富貴病」,為了養身子,他最多攢些小錢。周福臨也想過掙夠錢了,帶著弟弟他們離開,這不是錢不夠嘛,還得再存兩年。
「周公子可想過開一家自己的畫坊?」
陶青是真心想幫助周福臨,他如今每隔十天便到城東交畫,賣出去一副,報酬同店家七三分。對方倒是厚道,可若自己開一家,除了前期需要投些錢,憑藉周福臨的畫技,定能很快掙回來。
哪怕周福臨最後沒有同陶青成親,陶青也希望他過得更好。
陶青說要幫周福臨開畫坊,還說能幫他找房子,周福臨只心動了一刻,搖頭拒絕。
無功不受祿,他們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只不過是彼此有那麼點兒意思,八字還沒一撇呢。
平日裡陶青幫著抬抬東西,照顧阿盼,可以看作在追求他,陶青不收診金,周福臨也沒收她的飯錢,但開畫坊投入的銀錢就大了。
說到底,他還是不確定能和陶青有好的結果,畢竟才從上一任妻主家出來,不太敢再次把自己託付給另一個女子,談婚論嫁。
就這麼閒聊著,到了陶家醫館,陶青先開了門,挑眉道:「進來喝杯熱茶再走?」
「不了。」周福臨看看周圍,附近的人家都偷偷扒著門窗張望呢。
他不願意,陶青也只好目送他離開,告訴自己切莫心急,男子矜持些是正常的,這是為了對方的名聲好,心悅他,就要為對方著想。
她一直站在原地。
待周福臨扭頭,她沖他擺手。
那人立馬把頭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