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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了幾次都站不起來,手腳發軟,正在他羞惱之時,陶青體貼地前去攙扶,也不逗他了:「周公子正是虛弱的時候,理應有人幫忙,不必勉強。」
扶住他後,陶青的想法便是:「這人真輕。」
她承擔了對方身子的大半重量,儘量讓他靠著自己,但陶青並不吃力,反而覺得他瘦得硌人。
之前也沒發現他這麼瘦啊。
陶青決定,今後得讓周福臨多吃點。
不能把心儀之人身子養好的大夫不是好廚子。
「需要幫你將浴桶灌滿,再抬進後屋嗎?」胡家沐浴的地方就是後屋,同灶房連著。
周福臨悶悶地「嗯」了聲。
陶青這才道:「昨日……發生了什麼,同陶某分別後,又見了誰嗎?」
周福臨抬眼,身側的女子溫和地望著他。
想起面前這人特意過來看他,以及兩人先前的種種,那種對感情之事的動搖又穩固下來。
周福臨忽然產生了些許愧意。
想問關於陶青的事,直接同她交談便好,為何一個人自怨自艾,胡思亂想呢?還傻呆呆地將金四兒的話聽進了心裡,冒著大雨回家,還因此受涼,最後甚至不願意見她。
「不想說也沒事。」陶青示意周福臨小心灶房門前的台階。
周福臨的確不想說,沒必要讓金四兒說的渾話影響他們的心情。
陶青從後屋搬來了浴桶,倒進熱水後,又搬回去,行動流暢,絲毫沒見吃力之態。
周福臨扶著門邊,莫名冒出了一個念頭:陶青若是抱他,定然也是輕鬆的。
很快就回神,蒼白的臉泛起緋色。
自己瘋了不成,竟然這般不矜持,興許真是病得不輕。
他這會兒終於有了點力氣,能夠慢慢走了,抱著換洗的衣服前去沐浴。
據陶青所說,沐浴結束,再用完飯,再吃一次藥,第二日醒來症狀就會減輕不少,周福臨此刻不像先前那樣消沉,他還要掙錢養家,當然是希望早日消除病痛。
用飯的時候,為了讓陶青與周福臨獨處,在院子裡百無聊賴和羊玩耍的阿盼,終於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探身去摸兄長的臉,神色關切:「哥哥好些了嗎?」
周福臨更愧疚了,從來都是他擔心阿盼的身子,何來讓弟弟擔憂的時候。
即使吃了藥,病也並不是馬上就能消失,周福臨吹著風依舊會頭疼。但他沒了煩憂之事,脾氣也好了,能夠揉揉弟弟的腦袋答道:「嗯,好些了。」
陶青就含笑看他,後者不自在地低頭夾菜。
胡大爺也悠哉地散步回來,他在柳巷還是有幾個老朋友的,發現周福臨等人在院子裡用晚飯,半點兒不驚訝。
既然福臨能同小陶一塊兒坐著,定是與她和好了。就說嘛,年輕娃娃之間有了矛盾,除非是什麼大事,否則讓他們自己解決就行。
收拾完碗筷,陶青監督著周福臨將藥丸吃下,才打算告辭。
這時天已然呈現出墨藍色,巷子兩邊的人家,門前都掛著燈,為巷道提供光亮。陶青十分熟悉腳下的路,對周福臨頷首,就要跨出胡家的門離開。
「陶大夫留步。」周福臨向陶青懷裡扔了一個東西,道了聲謝,就推她出去,匆匆關上了門。
若不是陶青對周福臨有幾分了解,還以為他關門是急著趕她走呢。
她捏著手裡的東西,利用屋檐下掛著的燈,看清了那物。
那是一個荷包。
陶青還記得同周福臨初遇時,他也是將荷包丟到她附近,那次是太過生氣,為了砸金家父女。
荷包的質感絲滑,上面繡了不少蝴蝶的紋路,邊緣的針腳細密,看得出對方是認真縫製。
是他給她做的。
陶青摩挲著荷包,努力回想,周福臨推她出來時,究竟臉色如何。
繡的還是蝴蝶,莫非要和自己蝶翼雙飛?她被這個猜測逗笑,這麼久以來,周福臨從未表達過他的心意,但總是在細微之處,讓陶青感受到他的回應。
她踏著月色而歸,夜裡,伏案於桌前,筆尖吸滿了墨,在紙上書寫出一排排字。
陶青在給哥哥的信里,終於提到了周福臨:「遇見一名男子,一見傾心。若成功的話,估計就是您將來的妹夫……」
她只是想同兄長分享在柳巷的經歷。
自從她哥知道陶青在這兒後,並沒有派人把她找回去,還來過一次信,表明不會打擾,因此陶青放鬆了警惕。
若是陶青知曉這封信寄到她哥手裡,被信中內容刺激得直接帶著小廝趕來,要看這個「未來妹夫」,她怎麼也不會把這事告訴對方。
所以隔日,當她正在醫館前同人說話時,肩膀被人用力拍了拍。一個熟悉的霸氣十足的男子眯著眼打量她的病人,片刻悄悄問陶青:「哪個是我妹夫?」
陶青:「……」
如今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第二十章 會面
這會兒陶青的幾個病人剛從醫館踏出,站在台階上同她談話,忽見一名穿著薄羅長袍,氣質斐然的男子出現,又同陶青說悄悄話,不由得猜測她倆的關係:「這位是?」
陶青向眾人介紹:「是我大哥。」
「原來是陶大夫的哥哥。」
「陶大夫為何會到我們柳巷呢,一看您和令兄,就是好人家出來的,今日令兄是來看望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