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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陶大夫,為何我近日總是頭暈,但一到您這兒就好了?」一名小圓臉,臉頰微紅的年輕男子柔柔說道,聲音甜地發膩。
他軟骨頭似的將上半身趴在桌上,沖正寫藥方的陶青送秋波:「您這裡是不是有什麼靈丹妙藥?」
「什麼靈丹妙藥,李家夫郎,我看是你妻主又罰你,不讓你用飯,餓的吧?」
脾氣比較暴的某個男子對李家夫郎噼里啪啦一頓罵:
「既然你頭不暈了,趁早出去,免得你妻主以為你又勾三搭四,到處發/浪,再用棍子打你。再說了,你家沒孩子,我家可是好幾張嘴,等著我回去做飯呢,耽擱不起。」
這可是戳到了李家夫郎的肺管子。
他像是被燙著了,立馬直起身,反唇相譏:「我當是誰呢,這麼大口氣,原來是劉大哥。你妻主沒本事,才需要你巴巴兒地掙錢。可惜啊,掙再多也不討女人喜歡,只能圍著孩子轉。」
他倆你來我往,瞬間將大伙兒的目光吸引,幫腔的幫腔,看熱鬧的看熱鬧。
排在倒數第二的少年悄悄對排在他後頭的人道:「狗咬狗罷了。李家夫郎的妻主床/上不得力,還愛打人,劉大哥的妻子是個窩囊廢,嘖嘖,找個如意妻主多重要,也難怪他們看上陶大夫。」
他說了半晌,沒聽見後頭的人吭聲,疑惑地扭頭。
瞥見一張秀麗冷漠的俊臉。
少年頓時啞了聲,訕訕道:「周小哥也來看病啊。」
周小哥自然是周福臨。
周福臨天生敏銳,一進醫館,便發現有的病人老是直勾勾望著陶大夫,其中就包括李家夫郎和劉大哥。
他心中嗤笑。
這大夫竟是魅力無邊,長得也不是絕色啊,怎麼就惹得老的少的爺們兒為她爭吵不休。
如意妻主?
自從那胖女人的事件後,周福臨覺得,靠譜的妻主太難找,還是靠自己吧。
哪怕苦點累點,至少不用像這些成了親的男子一般,在家裡得不到寵愛,就在外發瘋。
柳巷如同一個漆黑的泥沼,住的都是皇城的下等民。
陶大夫一看就和這裡的人不搭,陽春白雪般的乾淨人兒,遲早會受不了這裡的頹喪愚昧,一走了之。
也不知這幾個在爭什麼。
這麼想著,之前看到陶青,稍微熱了點的心,立馬冷了。
「陽春白雪」的陶青眼皮都不掀,這種事她都見慣了。
她慢悠悠寫完方子,推到一邊,再掏出一個小牌子,上面寫著「凡於陶家醫館鬧事者,若警告三次不從,恕不接待」。
陶青笑眯眯的:「兩位,陶某這兒廟小,裝不得大佛。」
說完,那二人真就不吵了,迎著陶青的目光和眾人的注視,他們也許是羞愧,也許是害怕,竟對視一眼,乖乖離開了。
秩序重新變得井然。
「陶大夫脾氣真好,換了我,不罵幾句,也得親自將人趕走。」周福臨前面的少年捧著臉,羞澀道。
脾氣好?呵,分明是只笑面虎。
還是只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笑面虎。周福臨想起上次和陶青在巷口/交談的記憶,眸光清冷,可嘆只有自己看清這大夫的真面目,
給男子診脈需要避嫌。到了最後一位病人時,陶青埋頭拿出新的方巾,語氣依舊溫柔,沒有半點兒不耐,道:「哪裡不適?」
「胃疼。」
這是一個簡潔的回答,回答者聲音清冽,涼嗖嗖的。
陶青立馬抬頭。
看到周福臨蒼白清瘦,又秀麗的面容,她臉上笑意更甚:「原來是周公子。」
「哦?」
周福臨挑眉:「陶大夫反應有些大,像是很高興見到我。」
他可不信陶青是對他念念不忘。
哼,必定是因為,上次巷子裡他對她態度不好,如今也來醫館看病,這人正得意呢。
見到那麼多男子為她爭風吃醋,還有少年春心萌動,周福臨莫名地不爽,話語裡帶了幾根刺。
陶青察覺出眼前之人心情不好,加上對方臉色實在蒼白,以為是病痛所致。
她更溫柔了:「將手放到桌面,我先診診脈,很快就好。」
周福臨看了她片刻,猶豫地伸出手。陶青將方巾蓋在他腕上,細細診治。
雖說陶青是大夫,可當她的手指放上來,周福臨還是不自在。
上回在她面前絆倒,這人也是捏住了自己的手腕,但那時走得急,沒怎麼多想。
這回是給他診脈,周福臨對他人的觸碰很敏感,不僅感受到陶青手指的溫熱,還發現她手上有繭。
貼在他肌膚上,薄薄的一層,卻有略微糙感。
是幹活兒導致的嗎?聽說學醫也不容易。
周福臨胡思亂想著,陶青已經診完。
她那總是含情脈脈的眸子收了笑意,神情凝重,問道:「平時是否晝夜顛倒,經常餓著肚子,且愛食用涼性食物?」
「啊,是。」
周福臨一愣,點點頭,緊張起來,「怎麼了,很嚴重嗎。我時不時便會疼一次,應當是太餓了吧。」
這回吃了東西也還是疼,他才重視起來的。
「是胃寒,我給你開張溫和的藥方。」
陶青猜想,周福臨一人照看弟弟,估計掙錢比較辛苦,忙的時候沒顧上吃飯。這病不算特別嚴重,但一旦持續下去,怕是會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