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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好藥,將藥包遞給對方,在周福臨迅速站起來時,用手遮住了他旁邊的桌角:「可別再摔跤,碰到會很疼。」
陶青這行為簡直體貼。
她還沒完,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注視著周福臨。
「疼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周福臨聽懂後,白皙的臉「唰」地紅了,垂下眼,薄唇緊抿。
這人說話怎麼如此輕浮!
以往別的女子也曾這般對他,他會覺得油膩,噁心。
但從陶青嘴裡,明明她比那些人更不加掩飾,周福臨只感到了羞憤。
周福臨一下子不知道往哪兒看,欲言又止。
最終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
他繃著臉,白了陶青一眼:「與你何干?」
陶青見了這小模樣,笑而不語,眸色加深,覺得周福臨更有趣了。
送他到門口,忽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喊著:「福臨,你弟弟又不好了!」
幾乎是肉眼可見,陶青清晰地瞧見,周福臨方才還帶了潮紅的臉,變得煞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陶青:是咱家弟弟又病了嗎,不怕不怕,我是大夫呀。
周福臨:呸,是我弟弟,哪來的咱家。
陶青:哎呀,遲早會是的……你別害羞嘛。
第四章 哄人
前來給周福臨報信的是他鄰居,姓胡,一個孤身老頭,沒有兒女。老頭從小看著周福臨長大,對他多加關照。
聽見胡大爺的話,周福臨臉上血色全無。
他進醫館時,外頭還沒有下雨,便沒帶傘。
此時他站在屋檐下,雨絲隨風飄到單薄的青色衣衫各處,潤濕了一片。
自從小弟幼時落水,落下了病根,每隔一段日子便臥床不起。
有大夫診治過,得出的結果是靜養,用上好的食材滋補,養個十年,便可改善體質。
上好食材價格不菲,哪怕周福臨的母親是秀才,也很難買到,更別說每次花費的藥錢,都得辛勞很久才能換來。
因此小弟的身體一直就沒好,他也習慣了。
胡大爺家離他家近,也是聞慣了周家傳出的苦澀藥味兒的,從未這麼緊張地尋他。
周福臨心裡像是有一團打濕的棉花堵著,小弟定是病得十分厲害。
朦朧雨聲里,他聲音有些顫抖:「怎麼個不好?」
胡大爺年紀大了,身形佝僂,氣喘吁吁,說不出個完整話,周福臨沒等對方回答就往家裡走。
離開了屋檐,雨水又濕又冷,周福臨的頭髮和肌膚都沾了水汽。
有雨珠滴到睫上,他只利落地抹掉,繼續大步走。
沒走出幾步,頭頂被陰影籠罩。
水霧中,模樣清秀的女子背著一個藥箱,撐著傘,跟在他身旁:「周公子,令弟患病,不如讓陶某同去。」
她的笑溫柔和煦,猶如春風,撫平了周福臨焦慮的心。
周福臨唇色泛白,喉嚨滾動了幾下,最終輕輕「嗯」了聲:「有勞陶大夫。」
陶青將傘儘量挪到周福臨那邊,配合他的步伐往前。
……
「吱呀。」
陳舊的木門被推開,發出腐朽不堪的聲響。陶青一進周家就忍不住蹙眉。
周家住在巷尾,屋子實在陰暗潮濕。黑漆漆的,狹小的窗戶不知被什麼堵住,哪怕是白天,外面的光也很難透進來。
往裡走,牆面是石頭砌的,多年沒有修繕,經過時,能蹭到一身灰色粉末。
家具很少,只最裡邊兒有張床,陶青隱約能看到一個人的輪廓,縮在角落。
屋內充斥著藥的味道。
「哥……」
這道呼喚很稚嫩,還帶了點哭腔。
周福臨忙去察看弟弟的情況,掀開被子,聽見弟弟微弱的呼吸聲,他伸手探了探對方的額頭,並不燙。
「阿盼,哪裡不舒服。」
周福臨壓低了嗓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叫阿盼的男孩兒只一個勁叫哥,老半天才多說了兩個字:
「難受。」
周福臨是急性子,卻對弟弟格外有耐心。
他沒有繼續問,站起身將位置讓給陶青:「麻煩您給看看。」
陶青點燃油燈,借著光,看到床上的小男孩。
男孩孱弱無比,瘦巴巴的小身板彎成一道蝦,頭髮枯黃,眼睛半睜不睜。那和周福臨相似的面容上滿是痛苦,胸口不斷起伏。
似乎有些呼吸不暢。
陶青撥開阿盼的眼皮看了看,又察看半晌,問靜立一旁的周福臨:「最近他是否時常咳喘。」
「嗯,濕冷季節,小弟就會這樣。看過大夫後很快就會好,平時我也有熬梨水給他喝。」
周福臨反應過來:「是咳喘沒治好的緣故麼。」
陶青安慰他:「別急,令弟體弱,咳疾沒有徹底治癒,才引發了不良症狀。」
她將藥方遞給周福臨:「到兩條街外的那家藥鋪抓藥,銀錢若不夠,先記我帳上。」
「不用。」
周福臨下意識拒絕,又覺得這樣不好,低了頭,乾巴巴解釋道:「前幾日掙了點,足夠抓藥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等他走了,陶青才想起,這人又沒帶傘。
走到門邊看了看天,雨變大了,豆子似的下落,她乾脆又開了張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