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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止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他愛司信言嗎?有多愛?
在這八年裡,這個問題從堅定不移的「愛」變成了猶豫,這一份愛似乎被什麼一點點的磨去,慢慢的,他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那個字了,他和自己說期待長成的人完全不同,他長成了一個陌生的樣子,會讓小時候的他不齒的模樣。
陸止和司信言自幼便相識了,他們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但是事實上,他們真正玩在一起是初中時候的事情了。
陸止是家裡的小兒子,從小爸媽就多寵他一點,,大哥比他大四歲,性格沉穩,靜得下心熱愛學習,很多時候陸止在瘋玩,而大哥在讀書,司信言就是那個跟在大哥身邊看書的孩子,陸止小時候對他的印象並不深,只知道有一天,從前隔三差五會過來的小孩搬進了自己的家中,就住在自己的對門。
媽媽告訴他:「這是弟弟,你要照顧他。」
陸止是個小霸王,在孩子堆里也是不講理要統治所有人的那個,媽媽說要照顧司信言,他便在孩子堆里罩著這小孩,但是小孩不喜歡和他們上山下海的玩,文文靜靜軟軟糯糯的,喜歡跟著大哥看書學習。
他不愛一起玩,陸止也不會上趕著邀他一起,所以其實小的時候,他們雖然住在一層樓,住在一個家裡,但是並不算熟。
他們真正熟悉,是在司信言升上初中之後。
照道理來說,司信言是陸家收養的孩子,平日裡比家裡的兩個孩子都要多疼一點,司信言就算不白胖,卻也應該健康長大的,但是司信言就是瘦瘦小小的一個,也不長個。
陸止平日裡對他關注不多,但是被家裡人叮囑多了,在學校也多留一個心眼關注一下他。
然後他就知道了司信言在學校里被人欺負,孤立,甚至是校園暴力的事情。
他們讀的初中是小區附近的貴族學校,只要有錢就可以上,學校里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孩子,自小就被寵著長大,就算只是初中,但是大部分人已經知道了什麼事踩高捧低了。
司信言小學是在普通學校讀的,初中之後才轉到這邊的來讀。小孩子不知道哪裡聽來的消息,說司信言是陸家的私生子,陸止不喜歡他,所以司信言班裡的那些孩子,還有一群平日裡總想和陸止玩,卻混不進陸止那個小團體的人,就對司信言下了手。
孩子的惡才是真正的惡,司信言被人欺負了也不會和家裡人說,如果不是陸止專門去打聽,這些事情還就瞞著他了,他們家裡人也不會知道這事。
陸止氣性大,上午聽說了這件事情,午休時候就帶著人去了司信言的教室,門關了以後把那些對司信言出手過的人也都原樣打了一頓。
一通折騰後,他牽著司信言站在講台上對下面的人大聲宣布:「他是我的人,以後誰再敢欺負他!我就讓他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那囂張的樣子,就好像宣布了什麼了不得話,下一分鐘就要統治這個班級一樣。
一層樓的學生老師都聽到他放的狠話,一個個神色不同,司信言根本沒辦法從他手裡把自己的手拽回來,臉紅的像是要滴血,羞得不行,恨不得挖個地縫把自己埋了。
好在陸止囂張完沒有丟下司信言就跑的意思,更沒有讓他繼續留在學校的意思,他一通電話就把司信言瞞了好一陣子的事情捅到了大哥那裡去,在知道大哥要到學校給他收尾的後,陸止就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的拉著司信言就回了家,假都不準備給司信言請。
按照他說的話,這件事情要是處理的不好,這破學校也不用讀了,請什麼假,不請。
三好學生司信言給他這一套粗暴的言論給震驚了,那一天,他第一次認識到了陸止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天生脾氣暴,不好惹」大概說的就是他這人,小時候是小霸王,長大之後收斂了一些了,但是部分時候卻也是任性到沒邊。
司信言和他大概是兩種極端,大概因為出生在單親家庭,所以他從小就乖巧聽話。換句話說,他就是個忍者,什麼事情都願意忍著不說,不管是想要的,不想要的還是他心中的所有想法,你很難從他的嘴裡聽到他的心思,他藏的特別的深。
但是什麼事情在心裡憋久了都能給憋出病來,別說一些事情本來就不應該藏著,而應該和家裡人說出來的事情。
陸止脾氣不好,他也不是那種會細心哄著司信言說話的人,知道司信言被人打了,他回家了就拽著司信言要脫他的衣服看他身上的傷勢。司信言掙扎不過,被他扒了上衣,滿身的傷痕氣得陸止朝著傢伙又要去學校和別人打架,直說自己打的太輕了,便宜了那些人。
司信言拽著他不放,就差把自己綁在他身上,也才把人拖住。
「不是,你是我陸家的人,有什麼事情不能說嗎?為什麼被打了也不出聲!」陸止看他紅著眼眶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沒辦法理解。「你不信我,不信大哥,不信爸媽和爺爺嗎?」
司信言搖頭搖得像是個小撥浪鼓。「我沒有……」
「沒有什麼?」陸止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無奈,最後還是坐到了他的身邊,半攬著人。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這般的親近小孩,主要是司信言瘦瘦小小的一個,陸止又恰好在成長期,真的是一天一個樣,高的不行,就真的很適合把司信言圈進懷裡,給他拍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