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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聽他這話,頓時萎靡。
「早知道就不買這些蜜餞果子了。」少女躺平在船,望著烏篷船頂深刻反省自己的敗家。
少年解下腰間的布袋子抬手扔過去,少女歡快接住,拆開,捏了塊果子放嘴裡,甜滋滋的味道,這便舒舒服服地眯起眼,渾然忘記方才所言。
記吃不記打。
少年故意哼笑道:「蜜餞果子才幾個錢,你若不買那些各族的衣裳,倒是能省下不少銀子。」
少女含著蜜餞果子,嗆聲道:「好看我就買,我花我的錢,我高興。」
少年慢悠悠提聲道:「你花你的錢,可有想過幫你拎行李的是誰?」
少女卡了一瞬,稍微歇了氣焰:「想、想倒是……」
少年又道:「拎行李也就算了,你給自己買了那麼多,竟沒想起給我也買兩件衣裳?」
少女:「……」
少年抖抖自己的黑色衣襟:「瞧瞧,這裡被火燎出一個洞,我還沒來得及找人補,若非是黑色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哪來的叫花子。」
少女:「……」叫花子可沒你長得這麼好看。
少年又扯扯自己束起的衣袖,涼涼道:「還有這裡,被你買的蜂蜜糖漿弄髒,留了一塊到現在都洗不乾淨的污漬。」
少女:「……」
少女心虛地閉了嘴,坐立不安地左看右看,兩頰因為蜜餞果子而鼓鼓的,就是不敢去看綿里藏針控訴她的少年。
少年見她終於有了點心疼之色,便朝她伸出一隻手:「給我一顆。」
少女摳摳搜搜給了他一顆最小的。
少年又被她氣笑:「阿九,你給我過來。」
「就不過去。」
名叫阿九的少女不僅不過去,還要往船壁靠,邊靠邊沖他扮鬼臉。
扮完鬼臉好像還很不服氣,故意發出:「哼!」
船夫聽到這,心想對面那少年若不生氣倒是奇了,哪有男子如此縱容自家婆娘,還讓她亂花錢,亂花錢也就罷了,竟還容許她如此囂張放肆?
隨後,船夫便聽那少年不緊不慢地來了一句:「你再哼一聲。」
少女不高興地:「哼!!」
少年傾身過去,直接捏住她鼻子:「再哼。」
烏篷船搖搖晃晃,船簾再次被風撩起,露出少年那張極俊極美的臉。
船夫不是沒見過少年的臉,卻還是因為這一瞬間的意外而稍稍屏住呼吸。
船內的少女好似早已習慣他那張臉,一點也沒有被美色迷昏頭,皺著眉毛努力擺頭,要從他的捏鼻子中掙脫。
「你鬆手!」悶悶的聲音。
少年笑:「就不松。」
兩人就這樣在狹小的船蓬里吵鬧起來。
這船太小,少年連兩條長腿都無法完全伸開,黑色的衣擺壓出細微的褶皺,懶散地傾著上半身去抓九郡主。
九郡主哪能讓他得逞,仗著自己腿比他短在這小破地方也能舒展開,靈活地左轉又偏,太過靈巧的後果就是後腦勺磕到好幾次烏篷船壁。
少年見她自作自受,毫不客氣坐了回去,笑得不行。
這次輪到九郡主咽不下這口氣,撲過去非要他也受這種苦。
少年不閃不避,在她撲過來時抬腳踢開擋在中間的小桌子,將她接了個滿懷,與此同時還不忘與她稍拉開些距離。
太近了容易胡思亂想。
現在這個距離也容易多想。
少年垂眸瞧了眼九郡主近在眼前的頸,往上一點是戴著月亮耳飾的白皙耳垂。
眸光微晃。
這對月亮耳飾還是九郡主從他身上搶走的,說來話長,半月前他們離開荒原前帶走一罈子無極島的酒,九郡主饞無極島的酒很久了,喝過一次便念念不忘。
酒香醉人,而九郡主人小鬼大,嘴上說著能喝掉一整壇,結果酒量根本不太行,咕嘟咕嘟喝了小半壇之後就開始耍酒瘋,纏著他非要他短靴上的銀飾掛耳朵上。
他哪能將靴子上的東西掛她耳上?說什麼都不給,她退而求其次,看中他頭髮上的月亮銀飾,費勁力氣把他頭髮蹂躪得好似一團雞窩,也沒能將那顆漂亮的月亮摘下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好難過,嗚嗚咽咽地說要月亮。
喝醉的人都這樣多愁善感又難纏嗎?
少年被喝醉的她折騰得整個人都沒了脾氣,一面哄騙她將他頭髮上的手放下來,一面將剩下半壇酒踢到後面。
九郡主被他哄得迷迷糊糊,想鬆手,卻不小心扯著他辮子,兩人的頭髮糾糾結結地又被纏到一塊兒,這次還是九郡主自己親手搞出來的。
她喝醉了,完全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只想要摘月亮,可是摘不下來,不甘心地把自己的頭髮纏到他的月亮上,纏著纏著,就分不開了。
最後是如何分開的九郡主記不得了,她只記得早上少年將他頭髮上的月亮銀飾做成了一對耳飾,轉頭又將這對精緻漂亮的耳飾遞過來,她不經意間瞥見他耳下的一縷長發出現了細微的斷層。
像是被什麼東西割掉了一小節。
後來她才發現自己的頭髮也少了一小節。
……
少年被九郡主牢牢壓在船壁上,視線比她的低,掠過溫白的頸,抬起烏黑的眼睫不動聲色地瞧著她。
「若換個人來,你這就是被激將法激得自投羅網,笨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