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頁
「她背叛了北域嗎?沒有。陸聽雪在一日,中原的大軍便無法踏入北域一步。謝清醒在一日,北域大軍依舊無法踏入中原一步。
「他們互相制衡,又互相愛慕。你嫉妒他們。」
「不許在孤面前提謝清醒!」元帝喝道,「給孤拿下他們!」
九郡主將陸青霜丟給少年,抬手一攔將他護在身後,緩緩後退至梅林中。
瀑布的水濺到她臉上、眼睫上,可她無所畏懼,冷靜敘述。
「你嫉妒陸聽雪,你更害怕她,她比你有本事,比你更得民心。你怕她有朝一日會奪走你的皇位,可她對皇位沒有任何興趣,她只想守護這個國家。
「她希望三域太平,而非戰亂紛飛,所以她去中原尋求既結束戰爭而你也無需退下皇位的辦法。可你假裝看不見,你利用她,你殺了她,你晚上睡覺時就不怕她入夢殺你嗎?」
元帝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她這些話像刀子直直捅入他心間最隱秘的角落。
他沒日沒夜都在做夢,夢到陸聽雪在夢中用那種憐憫又悲傷的眼神看著他,可她甚至都不肯罵他,她只是覺得他像一隻陰溝里的老鼠,不值得她再浪費時間。
他瘋了似的畫她,撕她,想要證明她存在,又不想她存在。
他恨陸聽雪,卻又愛她的才能。
「孤本不想殺你。」元帝細喘著冷靜下來,目光陰惻地盯向她,「孤甚至想封你為北域的郡主。」
九郡主抬頭挺胸道:「我是中原的郡主,就算是死,也應當是中原的郡主。」
元帝瞧見她如此模樣,仿佛見到昔日的陸聽雪,是了,陸聽雪赴死那日,依舊如此的孤傲。
她說,死了好,死了好。
元帝神色驀地陰狠:「今天誰也別想活著走出這座山!」
北域養了數年的五位高手紛紛襲至面前,九郡主正要孤身迎戰創造逃走的機會,卻見最先襲至面前那位北域高手倏地悶哼,竟不知為何半路跌倒,額心出現一個血窟窿。
鮮血滴進雪裡,月色下極為駭人。
九郡主驚愕回頭,少年眉眼淡漠,隨手將陸青霜丟還給她,瞥眼道:「你救的人你自己抱著,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想叫我抱她多久?」
九郡主:「???」
現在重點是男女授受不親嗎?!
他方才做什麼了怎麼就幹掉了一個北域高手?!
大約是方才那出太多詭異,幾乎沒人看見他是如何做到的,眨眼便殺了一個江湖上甚至可以排的上前五的高手,這讓人如何不畏懼?
北域四大高手略有遲疑,既然他們願意為朝廷做事,自然是因為朝廷給了他們足以賣命的好處,但他們還不想像那位那樣遭到不明不白的攻擊。
少年朝警惕又震驚的九郡主眨了下左眼,悄悄給她看自己手心裡剩下的四根釘子,低聲道:「一個月差不多到了,封蠱釘也該取下來了。」
九郡主震驚地將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你是如何做到不脫衣服也能把釘子取下來的?」
少年眉眼耷拉下來,呵笑:「重點是這個嗎?」
頓了頓,他好似感到無奈,言簡意賅道:「上山之前便取下了封蠱釘。」
沒找周不醒,因為他大嘴巴,到時候肯定會到處亂說,煩人。
九郡主一手扶著陸青霜,一手握住他手腕:「難怪我之前就看你臉色不對,取封蠱釘究竟對你影響有多大?」
她沒問他為何取封蠱釘都不告訴她,首先在意的反而是他的身體情況。
少年沒有回答,反手將她纖細手腕攏入掌中,用力將她向自己的方向拽了下,短靴原地旋轉半圈,積雪隨之飛散,與九郡主飛旋的粉色裙擺一起輕盈落下。
黑色短靴纏繞的銀鏈染上月光,慘白如死人的臉。
少年將她摁進懷裡,輕輕抬頭,冷漠的目光越過她毛茸茸的發頂落在偷襲的四大高手臉上。
四人攻擊落空,對視一眼,再次同時進攻。
少年神色漠然,握住九郡主雙肩將她轉向身後,隨手抽了她發上一支梅花枝:「這支借我。」
話音剛落,他身形如同鬼魅直接迎上四大高手的圍攻,有兩個分開試圖去攻擊落單的九郡主,卻恰好落入他刻意製造的圈套中。
尖銳的梅花枝扎破一人的頸脈,鮮血濺上少年的側臉,擦著他的鬢髮灑到他黑紅色的衣裳上,梅花艷然。
他抬手拭去臉上的血,烏黑眼底映出森冷的雪,側臉惡如修羅。
九郡主將陸青霜放在一株梅花樹下,他們已經被圈入死地,若想突圍,只能依靠梅林的地形隱蔽,或者先往山上去。
九郡主腦子裡只是衡量一瞬,神色沉下,根本沒時間去想為何少年身手如此詭異,轉身便迎了上去。
少年隨手抽出死在他手下那位高手的佩劍,看也沒看抬手一扔,九郡主穩穩接住,縱身一躍,長發擦著少年的側臉垂落。
她越過他立穩腳步,持劍橫於臂前,凌厲擋住攻向少年的那柄刀,刀與劍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月色下可見星星火點濺起。
微弱的光線中,少女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人燒成灰,她收緊手,手腕使力劍下一翻,輕巧將那人的刀逼的不得不退後,瞬息以劍斬下,被人擋住的同時一腳蹬向那人胸口。
內力凝聚的一腳將那人蹬得連連後退,九郡主借力縱身躍回,輕飄飄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