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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有點奇怪,學著少年將這隻冰燈放下,眼看著它飄向遠方。
少年起身,牽著她繼續往前走,不知從哪裡又找到幾隻新的冰燈。
九郡主滿臉困惑:「怎麼會有這麼多燈?你什麼時候去買的嗎?」
少年睇她,道:「前幾日便準備好了。」
九郡主愣了下,前幾日?那不就是他變得奇奇怪怪的這幾日嗎?
她驟然想到什麼,在他拿起新的一隻冰燈準備放進河裡時握住他手腕,拽著他的手將冰燈換到自己手裡。
燈上果然還是寫著「九」。
九郡主抬頭看他,他倒是不閃不避地與她對視,在她恍然大悟的目光中緩緩彎起嘴角:「對,這裡的冰燈全是我親手雕出來的,每一隻冰燈上都有你的名字。」
他此生沒有別的願望,只要擁有阿九就夠了,是以雕燈時僅僅只雕了她的名字,幾天沒睡好覺了,等這次事情結束他得挨著阿九好好睡個覺。
少年蹲在河邊暗自琢磨著這幾日該如何殺出諸位長輩的包圍圈成功將阿九擄回去睡覺,手上動作卻沒有停過。
黑紅色的衣擺落在冰雪上,他指尖托著一隻手掌大小的藍色冰燈緩緩放入河中,指背沾了冰冷的水,卻並不覺得冷。
他放了許多燈,直到最後一隻也放了出去,滿河都是藍冰的小花燈。
九郡主蹲在他身邊與他一起放燈,看著河面上星星點點的燭光心裡有些酸,還有些漲,不知該說什麼,思緒正亂著時被他攥住手慢慢放出最後那隻冰燈。
放完燈,少年捏著袖子將她手背沾到的水擦乾淨,偏眸看向滿河的燈,懶懶散散地抬手一指道:「阿九,你看,河裡都是假的你,那麼多呀。」
九郡主鼓掌,虛偽捧場道:「那河裡這麼多的我,你能找到真的我麼?」
「這不就是?」少年轉過頭,烏黑眼底映出河面上星星點點的藍色冰燈,冰冷的指尖輕輕戳了下她溫暖的臉頰,眼梢好似染上冰色的星火,「真阿九始終在這裡。」
九郡主歪著頭和他對視,半晌,身子挨過去,緩緩開口道:「阿月,你今日欠我兩個親親。」
「記著呢。」
「我現在想討一個。」
沒等他再應聲,她微微仰起頭,稍涼的吻落在他揚起的嘴角上。
冷藍色的冰燈順著河水向未知的下游流浪,河岸靜立的梅與破碎的星火驀然相撞,在某個瞬間有風捲來,燈與梅都在搖晃。
河岸下游有人路過,伸出手拾起一隻冰燈,燭火幾要燃至盡頭,微弱的光映亮他的臉。
「陛下,前面是苗疆月主與中原九郡主,只有他們兩個,是否要……」
元帝單手捏碎那隻冰燈,手中冰屑灑落,暗夜中的氣色與白日裡的虛弱大為不同,一行人並未執燈,只有河面的一點星火照出他嘴角充滿惡意的微笑。
「豈非正好?這次可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
元帝抬了下手,眼中明滅。
「傳令下去,即刻封山。」
第79章 結局(中)
月光照亮整座寒山, 九郡主打了個噴嚏。
少年用大氅將她裹嚴實了,兩人裹著一個大氅,看起來像一團黑色的毛球。
九郡主不想回金樓, 如果可以, 她甚至想今晚就收拾東西連夜逃跑, 猶豫片刻後提議道:「阿月, 我們去下面看看燈漂到哪裡了吧?」
少年只對放燈有點興趣, 對燈漂到哪裡倒是放任自然, 九郡主搖著他的胳膊道:「去看看吧, 去看看嘛, 去看看燈有沒有順利漂到盡頭,萬一中間碰壞了,沒有一隻燈漂下去怎麼辦?」
少年看了看被她拽住的胳膊,又看了看她無辜的笑臉, 嘴角一彎,低下眼睫頗有興味道:「阿九, 你在和我撒嬌嗎?」
九郡主眨了下眼, 故意又搖了下他胳膊, 刻意地細著嗓音重複:「你說是就是呀, 去嘛去嘛,去嘛?」
少年別過頭, 月色下的側臉白皙如玉,眼梢染上笑意:「那你再撒個嬌給我看看。」
「怎麼撒嬌?」
「叫聲夫君什麼的。」
九郡主揚起拳頭。
少年以拳抵唇輕咳一聲,撇過頭:「好吧, 屈服於我阿九的淫威。」
他幾乎是被她拽著走,兩人跟著最後幾隻冰燈慢吞吞往前走,中間遇到幾隻燈漂到岸邊卡住, 她還會小心翼翼蹲到河邊伸手將它們撥正。
冰燈繼續無憂無慮地向下遊蕩,岸邊梅林漸盛,冷冽梅香中,少年不動聲色地瞥了後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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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下令封山一事很快傳入金樓,起因是幾名膽子的外域人今晚提前上山,想要尋個好位置以便明日賞花,到了山腳卻被一眾北域精銳攔住說元帝陛下正在山上拜訪故人,閒雜人等不允上山。
這幾人繞著山腳走了一段路發現整座山都被北域精銳圍得水泄不通,根本無法找到縫隙上山,這便憤憤回來與同伴埋怨。
金樓的人聽見這個消息面色微變,回去如實與封無緣等人言明,封無緣心知以元帝的性子不會無緣無故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除非他在山上遇見什麼事不得不封山。
封無緣心下頓覺不妙,在發現九郡主和少年都不見了的時候神色大變,立即遣人尋他二人。
眠師正在與他商量接下來如何行動,周不醒帶著一堆東西從房裡出來,眠師問他去做什麼。